疯斥(168)
苏乞白没动,依旧躺在被窝里,“比起早餐,我更想睡到自然醒。”
秋少关没强迫他起来,自己先去洗漱,等他出来的时候,苏乞白已经坐起来了。
“去洗脸刷牙,一会儿粥凉了。”秋少关说。
苏乞白慢悠悠地下床,“知道了。”
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碗粥,慢慢吃。
小黑蹲在地上,舔着爪子,看着他们。
出门前,秋少关抱起小黑摸了摸,低头对它说:“小黑,乖乖在家等我们。”
苏乞白靠着门框,安静地看着一人一猫之间的互动。
秋少关把小黑抱到他面前,说:“摸摸小黑。”
苏乞白伸手简单摸了下。
把小黑重新放到地板上,秋少关转身牵起苏乞白的手,开了门。
两人在楼下就要分道扬镳。
目的地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。
分别前,两人交换了一个吻。
很简单的吻。
嘴唇相碰。
但是光明正大的,没有任何遮掩。
也许没人关注此刻的他们。
他们也不在乎这个世界。
他们只知道彼此都要走到舞台上去,被很多人看着,被很多镜头框着,承受着无数的热烈。
苏乞白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次秋少关演出的压轴曲是自己写的,就像秋少关也不知道他把那首以他命名的歌曲改了最后一句歌词,从媒体分辨不清友情或是爱情的歌词改成了直白的一句——你是我无名指上永恒的戒指。
临上场前。
秋少关给苏乞白发了一条消息。
[关关:演唱会结束后一起去买菜吧,晚上我下厨。]
苏乞白那边回。
[白白:好。]
White Crayon的舞台总是让人惊艳。
每个人都拿出了曾经最出圈的装扮,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刚出道时的稚嫩热烈。
但时间往前走,如今和曾经比对,每个人都发生了变化。
秋少关身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开始变得平和。
同样的素妆红唇,曾经的他是难辨雌雄的妩媚感,如今却是柔软的丝绸下露出的一点棱角,当那双眸子对准你的方向时,你看见的是一个不再徘徊的灵魂,他有了准确的方向,有了确定的目的地。
随着一首首曲子将现场氛围掀上高.潮,秋少关的手也开始慢慢地颤抖。
他的视线对准场下高举的摄像头,就像透过窄小的玻璃屏障对上了视频那端的看客。
秋少关唱出一句又一句的歌词。
他手上的戒指被聚光灯打亮,成为不容忽视的、属于他的闪光灯。
最后一曲前奏响起。
作词、作曲人的名字投到身后的屏幕上。
李迟明(苏乞白)。
在场的观众大半看向秋少关。
秋少关垂着眼,认真地看着键盘。
这首曲子,他就是像成了最合格的伴奏者,节奏从指尖攒动下流出。
直到曲子尾端,他才抬起头,哼唱出了他的歌词。
“虚无后的混乱,麻木后的痛苦。”
“烧红的烟丝点燃日暮穷途。”
“审判之下,我甘愿成为徒刑的罪俘。”
“………..”
临下场时。
秋少关在队伍末端,有观众把摄像头对准他的脸。他勾唇一笑,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,抬起颤抖的右手,对准无名指上的戒指落下一吻,口红在钻戒上留下一抹红色,如同玫瑰不败的艳色。
在另一片舞台上。
苏乞白的演唱会才刚刚开始。
座无虚席的场地,吶喊的声音。
苏乞白本以为自己会紧张,但其实他唯一一点儿担忧的情绪都飘到了秋少关的身上。
他挂念着他的手。
苏乞白享受唱歌的时候。
他也喜欢听着台下的人跟着他一起哼唱。
苏乞白的新专辑里,大半的歌都是从前写的歌进行改写的。
如今听着台下的人一齐唱出来,苏乞白觉得,这是李迟明永远也不会想到的场面。
李迟明会想着用写歌词来把自己那些难捱的时间挖空,好像把一切写到纸上,他就能够摒弃这些,成为另一个苏乞白。
可事实上,字词只是廉价的笔墨。
几个笔画带不走任何东西。
那只是痴人说梦。
最后一首曲子的名跳出来。
《秋少关》
作词:苏乞白。
作曲:苏乞白。
演唱:苏乞白。
苏乞白握着麦克风,轻声说:“这首歌其实和秋少关没什么关系,里面没有太多感情方面的东西,写的也有点乱,不算是一首好歌,但是这是我写的第一首歌。”
如果没有秋少关,李迟明会成为一颗永远也不会被人捡走的烂苹果。
他坚信自己唱歌特别难听,自卑如同一团湿棉花,堵塞之后还往下淌着湿漉漉、让人不舒服的液体。
没人喜欢特别差劲的人。
包括苏乞白也是。
他本想写一首特别完美的歌,再用秋少关的名字来命名。
但后来,他想,还是算了。
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写的哪首歌是完美的。
他尚且都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夸赞自己,又怎么可能为自己创造的歌曲赋予无上的肯定。
而且,他觉得第一次演唱会就该是最重要的。
大家总是那么注重第一次。
第一场恋爱、第一个家、第一只小狗。
苏乞白的第一次,就是第一次不择手段。
他把自己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与秋少关挂钩。
以后。
提起苏乞白,就想到秋少关。
提起秋少关,就想到苏乞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