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性美人(138)

从他早猜到完颜春意的计划开始，他就知道这人已经疯了。

完颜春意食指轻抚在嘴边，咯咯一笑，眉目越发狰狞，语气阴柔道：“看来陛下是已经猜到我的计划了，好聪明呀。”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楚白玉强压下喉中的那抹猩甜，体内真气乱窜，五脏六腑疼得几乎搅在一起，他恨不能喊出来。

为了杀耶律阿亓那个蠢货，他牵动了真气，那已经深入他骨血的尸毒再次翻涌而来，冲撞着他的脆弱。

楚白玉眼前猛地一黑，五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，听不见也看不见，让他心慌失措，让他痛苦万分。

“啊——”

他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，身子一歪狠狠从马背上摔下来，狼狈地咬着唇瓣。

此刻他倒在地上蜷缩挣扎着，已经全然无力和完颜春意对抗了。

完颜春意欣赏着他的狼狈姿态，缓步朝他走近，屈身勾起他的下巴，一脸哂笑：“放心吧，虽然我非杀你不可，但也不会现在就轻易让你死的。”

“你若是死了，我拿什么来吊你男人呢。”

那声音犹如恶魔般低语，回荡在楚白玉的耳边，即使不清晰也足够让他胆寒。

楚白玉挣扎着咳出了一口血来，尽数染在了完颜春意葱白的指骨上。

完颜春意长眉一蹙，优雅地起身用帕子净了净手上的血，眼神嫌恶：“把他带上，咱们也该回去了。”

话落，两个蒙面侍卫便从暗处走了出来，拖起楚白玉朝着猎场的方向离去……

此刻，西沙猎场。

旗帐内外，遍地狼藉。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，原本忠于完颜擎苍的数千王骑卫突然倒戈，杀光了王公贵族，文武大臣，以及来自各国各部落进献祝寿的使者。

七零八落的尸体遍布了整个沙场，血腥弥漫，惨不忍睹，幸存者寥寥无几——一个是楚白玉的贴身太监寒鸣，一个是吓得半死哇哇直哭的巫医方怀清。

两人都被完颜春意派人囚着，像两只丧家犬似的被困在一块，等待即将被宰割的命运。

“陛下和将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，我可真是倒了大霉了！”方怀清啰哩巴嗦，哭哭啼啼：“完颜春意这小美人可真狠，连亲爹都不放过。”

他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悬挂在振鼓高台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，吓得直抽抽。

约莫半个时辰前，云迟收到了宇文羿暗卫的传信，得知裴予川被裴昭云和君修寒合力围杀，便和张靖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去支援了。

他们二人走后，叶琉依脸色迅速白了下来，见叶落落跃跃欲试要去打猎，不放心她的安危，便跟着一同去了。

这二位前脚刚走，完颜春意后脚就回来了。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，完颜擎苍的头被砍下，皇亲大臣也跟着一同死绝。

完颜春意算得尽，担心楚白玉随时会一命呜呼，便留下了寒鸣和方怀清两人，关键时刻还能利用他们吊住楚白玉一口气。

不出他所料，楚白玉被拖回来时的确只剩下了一口气，像条被打折了腿的死狗似的，没骨头地被扔到了两人面前。

“陛下！”

“这没死吧？”

寒鸣和方怀清同时惊呼出声，侍卫解开了他们两人身上的绳索，寒鸣赶紧将楚白玉扶到怀里，掏出一个小瓷瓶，解毒丹跟不要钱似的往楚白玉嘴里送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楚白玉勉强咽下几粒药丸，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。他睁开朦胧的双眼，大致看清了眼前混乱的景象，表情阴沉得厉害。

“你从来都没想过要继承什么王位吧。”楚白玉脸色惨白，语气虚弱且坚定：“打从知道我和裴予川要来戎夷，你便开始布局了。你知道楚南风和君修寒会联手要我的命，你也知道裴昭云会来干扰裴予川，必要时她连你也想一起杀，咳咳咳……”

“你在戎国处处受限，你没有什么筹码，与其坐以待毙，不如先乱了我们手中的棋。你搅乱蜀关，故意接近裴予川，开始你是想要跟他合作的，因为你们所有人都自信的认为……”说到这儿，楚白玉轻蔑一笑：“认为裴予川与我早已水火不容，迟早会亲自动手杀了我。”

完颜春意挑了挑眉，眼里浮现出一丝惊讶。看来不光是他算得准，楚白玉同样也是个出色的阴谋家。

“你说得不错，我的确想要利用裴予川，哪怕是真的搭上我自己也在所不惜。”完颜春意笑着笑着，表情陡然一冷：“可惜他是个蠢货！”

“他亲身前往戎夷只是为了你，他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插手大漠十三部落的内乱。当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目的时，我就在想，这或许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呢。”

完颜春意越说神情越疯狂：“既然你们都送上门来了，我就干脆让你们全都死在这儿！堂堂北周的陛下死在了戎国，整个大漠十三部落都脱不了干系！”

“皆时九州大乱，天下大乱，我要烧一把火……”他猩红着眼眶，眸光望向某处的远方，难受的哽咽着，“我要让这天下给他陪葬，那些欠他的，这世间欠他的，我都要讨回来！”

“什么王位？什么荣华富贵，什么若有来世，我什么都不要……”

“我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，我要为他正名，为他讨回公道！”

完颜春意站在那儿，忆起所爱之人的模样时，眼里仿若有了一丝光亮。

扒开那层美丽的皮囊就会发现，他其实早已遍体鳞伤。

这世间大概很少有人会像他这么傻了，他不顾一切，是因为他恨极了这世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