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性美人(147)
裴予川自嘲一笑,越说越心寒。他垂眸凝望着身下之人,视线竟然逐渐变得模糊一片。
他这是……哭了吗?
他怎么会哭呢,他不是早该习惯了吗。
“别这样,裴予川,你别这样。”楚白玉紧紧攥住他的手,几乎声嘶力竭:“我怎么会不在意你的死活?我不会让你死的!”
裴昭云不会杀裴予川的,她宁可自己去死都不会杀裴予川。楚白玉把一切都算尽了,可他唯独没有算到裴予川会难过。
楚白玉吻掉他那挂在睫毛上的点滴泪痕,表情酸涩不已,内心也随之跟着痛苦起来。
然而这过于亲昵暧昧的触碰,却并没能真正哄得裴予川欢心,他将身子猛地向后一退,泪痕消散,眼底只剩无情的冰冷,刺得人心惊胆寒。
“够了,陛下。”裴予川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,“这么多年你虚伪的演技已经看得我足够恶心了,等从我这儿拿到篪骨,我便于你不再有任何价值,你也不必演下去了。”
他一字一句地击穿着楚白玉的心,直到楚白玉面若死灰,千疮百孔,眸光里闪烁着的最后一丝余温也消失不见。
裴予川毫不怜惜地扔他下马,露出森白的牙,恶劣一笑:“陛下就待在这儿吹沙子吧,吹个一晚上,兴许就能等来寒鸣他们的马车了。”
“驾——”
话落,裴予川孤身骑马朝着和丹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马蹄掀起一地的热浪风沙,砸在楚白玉毫无防备的脸上,折磨得他灰头土脸,好不狼狈。
混账玩意!
楚白玉气得暗骂了一声,寒鸣他们赶着马车行进在后,还不知能有多慢,裴予川这是存心想要看他笑话。
就在此时,张靖和云迟等人骑马赶了上来,身后还跟着近百亲卫以及一个马术奇差,累得疲软欲倒的方怀清。
“等等我啊——”方怀清骑马狂追,边追边喊:“张副将,你们别突然跑那么快,我这马不行啊!”
张靖嘴角狠狠一抽,停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,无可奈何道:“巫医,不是这马不行,是你不会骑。我们北楚军的马都是战马,你身量太矮了,上马都费劲。这汗血马性子都刚烈,你驾驭不了又怎么能怪马呢?”
“你住口!”方怀清气急败坏,对着张靖一通骂骂咧咧:“我怎么矮了?怎么矮了!你长个傻大个有什么了不起的,你——哎?陛下?”
方怀清瞥见站在前方,冷脸拦住他们去路的楚白玉,叫骂声戛然而止。
得,一看就知这是将军和陛下又吵架了。将军一发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把陛下丢在这儿吹沙子也是不足为奇了。
楚白玉屈指点了点方怀清,表情漠然道:“你下来。”
方怀清答应了一声,愣头愣脑地从马上跳了下来,然后他便后悔了。
楚白玉二话不说,径直走过去翻身上马,留下一句:“让张靖带你,多谢。”
“驾!”
楚白玉一骑绝尘,在无尽荒漠之中留下一道红衣飘渺的风姿,强撑着羸弱身躯,迎着裴予川远去的方向一路奔袭狂追。
云迟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,眸光深沉,宛若一口不见天日的枯井。他依然背着那把残破的黑弓,身单影只,沉默寡言,仿佛与这世间格格不入。
他在与不在,他的情绪连同他整个人,都难以融入凡俗,难以惹人注目。
他活在这世上,好似早已成为了某个人的影子。就像一把失去灵魂的弓,再无主人,也再无归宿。
“走了,云迟。”张靖把方怀清提溜上马背,勒紧手中的缰绳,本想再调侃嬉闹几句,结果转头瞧见云迟在目空一切发呆,缓缓叹了口气,又道:“走吧,兄弟。”
云迟这才堪堪收回目光,同张靖一行人迎风纵马前行,不再回头。
——
晚霞醉红,落日余晖。
此时的和丹城门外,一个白裙银靴,满头珠彩挂饰,异域风情十足的少女正坐在茶摊前目送远方,焦急等待着。
少女生得一双灵动杏眼,五官端正貌美,举手投足间不带一丝扭捏,身姿飒爽,笑容妩媚,让人瞧了便不由得心驰神往。
“胡灵尔,你这傻子!”一个身形高壮的少年也从城门口跑了出来,肌肉轧实,胸毛浓密,大半个肩膀上披着虎皮,一脸蛮横地讥讽道:“竟然为了你的情郎从日出等到日落,他要是不来,待会我叫人关了城门,你就等着晚上喂狼吧!”
胡灵尔眼神凶狠地瞪过去,嗔怒道:“胡轲,你别胡说八道。表哥说今日能到就一定会到的,我的鹰雕已经传过信了。哼,倒是你该老实一点,否则你那身脏骨头,就等着表哥来打断吧!”
胡轲脸色青黑,表情狰狞地骂了一句贱人,转头便吩咐手下关城门。
“关门,等这贱人被狼叼走!吃里扒外的婊/子!”
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,胡轲没有丝毫怜悯疼爱之心。只因胡灵尔自小敬重爱慕裴予川,从未把他这个亲哥哥放在眼里过。
而那本该属于他的狼族少主之位,也被裴予川这个混血杂种鸠占鹊巢,才害得他多年以来遭族人轻蔑嘲笑。
这次裴予川回幽云部落,正是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解毒续命至宝——篪骨。
传闻篪骨是从真龙的背脊上挖下来的,富有神力,弥足珍贵。狼族的人们代代相传这一至宝,但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。
呵呵,不过就是一个哄骗傻子的传说罢了。胡轲在内心不屑地讥讽着,眼中杀意尽显。
这一次,他定要一雪前耻 ,叫裴予川这个混血杂种跪地求饶,有来无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