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性美人(162)
“阿灵。”
裴予川大步朝她走去,胡灵尔蜷缩在被子里,用手拼命挡住脸,失声哭喊阻止道:“别过来,你别过来……”
“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,宁可死都不要。”
胡灵尔低声啜泣着,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铜镜碎片,颤颤巍巍的就要往手腕上割。
“你干什么!”裴予川冲上前去一把夺过,胡灵尔又喊又叫,发疯一般争抢:“让我去死,让我去死!”
“阿灵,够了!”裴予川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内心同她一样心痛煎熬,大手用力扣住她的脑袋,做出禁锢保护的姿势来,语气沉闷又愧疚: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,这一切都是我的错。我向你发誓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。”
“阿灵,答应我别做傻事好吗?”
感受到男人怀抱中的温暖,胡灵尔终于恢复了一丝冷静,她两手环住男人的雄腰,靠在他滚热壮硕的胸膛里,默默地听着他的心跳。
他在她的眼里,如山高海阔一般威武强大,不可睥睨。她也知道,他的心就像一片死海,从来不曾为她而跳动。
胡灵尔依然想哭,甚至都分不清这眼泪该是为谁而哭,但她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,清醒到甘愿跳下万丈深渊也不后悔。
“表哥。”胡灵尔拽着裴予川胸前的衣襟,眼底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怨毒恨意:“那日我看见他了,我真的看见他了!”
胡灵尔没死在耶律阿娓的折磨之下,是那晚有人救了她,莫非那个人是楚白玉?
裴予川心底犹疑,急切的问:“谁?你看见谁了?”
“楚白玉——”胡灵尔一字一句,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,悲戚道:“那晚就是他,我不会看错的。你我成亲大喜之日,耶律家族怎会来得这般巧?想必早有预谋,一定是他设计的,他就是故意想要毁了我的脸,再救我回来让我生不如死,让我再也不能留在你身边。”
“他是何其的狠毒,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!”
她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,那布满一道道鞭痕的红疤触目惊心,任谁看了都要惊吓到退避三尺。
然而裴予川却面不改色,心疼愧疚之余,还夹杂着些许愤怒。一股无名火在他心中越烧越旺,他甚至想要快马飞回京城,抓着楚白玉逼问个清楚明白。
裴予川面露凶光,斩荆截铁道:“此事我会调查清楚,倘若真的是他做的,我决不姑息!”
“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,等我回来。”
裴予川在她眉心温柔一吻,而后不作停留的离开,快马原路返回,整顿大军直奔岭南。
虽然恨不得立刻跟楚白玉算账,但裴予川如今理智尚存,他必须先去岭南平乱,保全大局以后再做其他定夺。
三日后,北楚大军抵达了岭南附近的山关。
岭南多瘴林沼泽,这一路行军不易,外加上夜里湿冷,裴予川腿疾犯了好几次,最严重时还发了一场高热,险些病倒。
云迟只身追过来,将一路上探查到的情况如实相告:“岭南军阵前指挥使林泷叛逃,军情泄露,副将陈有雄遭南莽蛇军埋伏全军覆没。”
岭南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,裴予川下令让沈鸣带着骠骑营先去伏击南莽的熊军,至于擅长使毒,兵计诡诈的蛇军,他亲自带着云迟等人去应对。
三年前长平垣那一战,他正是中了南莽蛇军的奇毒命悬一线,后来南莽兵败受降,他便再无机会寻仇。而今正是好机会,裴予川眼里蕴酿着可怖的杀意,“蛇军想要过岭南的关口,长平垣是他们的必经之地,我们便在此处设下埋伏,一旦开战,全灭不留!”
南莽蛇军靠着用毒的下三滥战术不知祸害了多少人的性命,裴予川以此不耻,早就想要找机会收拾他们了。
“长平垣……”云迟不知想到了什么,低声喃喃自语:“那年他还在,他还在……”
他又想起了那个人,这世间一等一的好儿郎,全大周最好的弓箭手。
他流连乡野,翻山如河,他纵情恣意,无所不能。
他死在了他们刚刚相爱的那一天,就此阴阳两隔,情深易断,再无期许。
裴予川也想起了谭啸,想起长平垣大战那日,谭啸持弓站在高处,眸色血红,宛若杀人不眨眼的凶神一般,一箭夺去了蛇军首领桑德巴的性命,高声喊道:“将军只管大胆的往前走!这岭南的山,岭南的地,谭啸向你保证,一分一毫都不会少!”
“这三万将士的命,我来替你抗——!”
我来替你抗……
替你抗……
裴予川隐忍着心中的痛意,转而问道:“香老板和孩子如今可还在蜀关?”
云迟冷漠道:“不知,想必已经回景安城了。”
这女人跟着他也无用,他的心意至始至终都说得很明白,若非那个女人自己愚蠢,他们不会有安儿,他和谭啸也就不会……
罢了,云迟已经无力在想这些。只想待岭南战事了结后,亲自去景安城一趟,把安儿接回他的身边。
“将军,前方探子送来情报。”
鏖战在即,裴予川无心再言顾其他,匆忙打开字条看了一眼,星眸撩起丝丝火星。
“蛇军马上就要过关口了,传我令,大军即刻整装出发前往长平垣。迎战,杀敌!”
张靖仰头高昂道:“尊令!”
呜——
哩——
一场血战,砰砰锵锵的打斗声不绝于耳。也不知过去了多久,天色尽晚。位于长平垣一带的峡关,兵械厮杀声将歇,残埂断壁,放眼望去一片尸山血海,盔甲散裂,硝烟弥漫,令人望之胆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