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夏天来临的名义(128)
欠打。
***
送走周爷爷周奶奶,家里又平静下来。
林夏萤在房间埋头写作业,周遇北突然敲门进来。
“怎么啦?”她抬头问。
“妹,我想听首生日歌。”他探了个脑袋,笑得贼兮兮,“用那个。”
他眼神示意过去,角落里放着小提琴盒。
林夏萤看向已经落灰的琴盒,抿了下唇,“很晚了,会打扰别人休息。 ”
“没关系,很短的!有人找上来我滑跪道歉!”
她犹豫了会儿,点头。
涂松香,起弓,拉一首生日歌不过几十秒的事情。
周遇北撑着脑袋听,结束后问:“你是不是不喜欢家里来客人?”
“没有啊。”林夏萤否认。
“那,是想妈妈了吗?”
林夏萤动作一顿,扬起笑说:“我每天都在想她呀。”
“可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。”
“因为好多作业没写完。”林夏萤蹙眉道,“但表哥过生日,我很高兴。”
“哦……”周遇北不再多言,“那不打扰你了,早点睡。”
他退出房间前,又看向那把孤零零的琴,还愿意拉的话,应该问题不大吧?
林夏萤放下笔,自觉撒谎不是好主意,可又不知道怎么说。
她不怎么喜欢过生日,因为她的生日是妈妈沈知音的受难日。
据说,她出生时,爷爷奶奶得知她是女孩,头也不回就出了医院。很长一段时间,对于她妈妈都没有任何好脸色。
这种不喜在得知沈知音可能再也无法生育后到达了巅峰。
童年见面的日子总是不欢而散,她常常没做错事而被指责,久而久之很害怕见到类似年龄的长辈。
所以看到表哥一家和乐美满,恍如被旧日的自己凌迟。
后来沈知音和林从舟离婚,林夏萤自己选了跟妈妈走,可后来她连妈妈都没有了。
沈知音去世的时候,给她留了两个选择,一是回到林家继续当她的大小姐,二是跟小姨回南邑。
她选了第二个。
走走停停,外公不在了,妈妈不在了,挥别朋友,爸爸也不是自己的了。
包括现在这个家,她迟早也是要离开的。
她只有妈妈留下的那把琴。
***
早晨收日记的时候,林夏萤后知后觉一阵心虚。
她写的时候只想着说明情况,没考虑那么多。
路昀回来,看她一脸心事,随口一问:“没睡好?”
“啊?”
他说:“难道凌晨一点不睡觉的不是你?”
林夏萤失眠,半夜刷了两套模拟卷,中途还打翻一个玻璃杯。可这事儿他怎么会知道?
既然他知道,那就意味着他那时候也没睡。
她后知后觉,一墙之隔外,住的就是他。
就挺尴尬。
李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阅到她的日记,这种怀揣事儿的心情真不好受。
各种事情加起来,她更尴尬了。
祝一蕾隔着过道跟她聊天,都拯救不了有些焦躁的她。
“萤萤,你书包上的挂件呢?”
林夏萤低头望去,原本拉链上挂了个小毛绒兔子,是以前朋友送的。她一直没取下来,竟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。
她愣了愣,回道:“可能是丢了。”
“好可惜啊,那个超好看。”
“是么。”林夏萤笑笑,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,没关系。”
数学课前,李红神出鬼没来到班级门口,在郎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,表情严肃地叫走了路昀。
祝一蕾问她:“咋了?”
林夏萤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写下的文字,才引得这个局面,更不确定李红的态度。
许是见她有点迟疑,祝一蕾又道:“怎么,你受他的气了?说出来,我帮你打回去。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林夏萤连忙斩钉截铁地摆手。
路昀这个人,除了不太好说话,除了和表哥有些不可言说的纠葛,其实,人还是挺不错的吧。
李红这一聊就是小半节课,再回来时,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。
很平常地掏出书,很平常地转着笔上课,很平常地扭头端详她——
“又干嘛?”
还在上课,他却一点不讲究。
林夏萤不发一言扭回头,没接这个腔。
一串问题却在脑子里滑过:
李红是找他说那个事儿吧?
她是什么态度?
他为什么没反应?
他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吗?
她甩了甩头,驱赶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,认真听课。
却不想,没几分钟,几个警察从他们班的窗户走过。一会儿,李红过来跟这些人说了几句,又把他叫出去了。
这下,所有同学都伸长脖子往外张望,就差没长千里眼顺风耳了。
郎奇的话彻底不管用,窃窃私语拦都拦不住。
然后这节课就改成了随堂测验。
下课之后,林夏萤和周遇北也被叫走。
主任办公室里的人比想象中多一点,围了一波老师、警察,好像还有学生家长。
林夏萤走到门口,听见崔主任正用那卡着痰的嗓音问话:“这么大个事儿你怎么能不跟学校跟老师反应呢,要不是警察同志根据校服找学校来,这事儿谁能知道?”
路昀一脸无所谓:“没必要啊。”
周遇北大概也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了,嘟囔着:“这也行?”
林夏萤无奈叹气,敲了敲门,喊报告。
一众人齐齐回头,崔主任找空隙说了句:“进来。”
然后又扭头回去:“怎么能无所谓?这是你的荣誉,学校的荣誉,这是思想政治教育育人的重要一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