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夏天来临的名义(183)
林夏萤接触到那双看过来寻找的眼睛,不自觉低声道:“这次恐怕不行了,他没考语文,你还是得支棱起来...”
“我靠,苍天!”
彼时,毁坏风景的崔主任再一次出现,以广播的形式,“回到考场,坐下等监考老师发卷,一个两个杵在走廊干什么!造反吶!”
人群做鸟兽散。
路昀先来了1班,来拿东西。林夏萤坐在自己的考位上——不知怎的,还是他的座位。
他桌肚里啥也没剩,应该是有人帮着搬书了,只剩个笔袋。
他从里面掏东西时,林夏萤还坐着,这姿势...有点尴尬。
“失语了?”他拎着笔袋站起来。
好似什么都喜欢转似的,转笔,转尺子,连笔袋都能转。
林夏萤的视线忍不住跟随他的眼睛,完好无损的、澄澈带着意气的,一双生机勃勃的眼睛。
“你好啦?”她追着他看。
“差不多。”路昀微挑眉,点头,“回来考着试试。”
“那加油。”
“头发怎么了?湿了?”他紧着眉头问。
“啊,哦,午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牛奶,洒到了。”
路昀目光在她包裹严实的校服外套上逡巡一圈,又落回她脸颊,好像还能把水汽盯出来。
江艺妍的“纯欲风”,祝一蕾的“梦到你”,简直像开了循环播放键。
幸好广播又传来提示,他没再说什么,出了门寻找自己的考场。
监考老师在拆密封试卷袋,林夏萤却跑了会儿神,直到卷子发下来,她认真翻阅了遍整体难度,不敢再多心。
因为这套卷子肉眼可见的难,预计是史诗级难度。
均分不会只有55分吧?她苦中作乐想。
收了卷子,文科这边就散场放学了,理科那边还有半小时的附加卷。
林夏萤猫着腰潜入静悄悄的走廊,透过玻璃窗看向1号考场里面。路昀的位置不必多说,1号位,靠窗,很容易找。
他做题的状态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差别,反正都是面无表情,判断不出是难是易。
相反,2号位的祝一蕾表情就丰富很多,眉头紧锁,一边写一边扯头发。
看来,附加卷也并不容易。
十分钟,他搁笔,掏了一瓶约莫是眼药水的东西,滴了几滴,又重新拿起笔,动作熟练地转了起来。
等收卷铃打了,林夏萤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在这儿蹲了二十分钟。
考场里的人鱼贯而出,谈论答案的人不计其数,祝一蕾拉了窗户朝外喊:“宝贝你怎么在这儿?没走啊?”
路昀扭头,“等我?”
她暼到祝一蕾戏谑的眼神,咳了咳说:“我来,来找你们对答案……”
路昀:“……”
祝一蕾:“……”
考试一般有两种人,一种是考完了管它怎样派,另一种就是对答案对到天荒地老,每一道题错在哪儿都得在讲解前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
他们三个原本都是前一种,现在却离奇地成了第二种。
路昀并不是每门都考,第三天的化学他也没参加,考完物理就走人了。
他每天至多考一门,多的受不了。
等到市里划出二模的一本线,跌破大家眼镜,从未有过的低。数学均分75跌破新低,低到被骂上同城热搜。
林夏萤可谓是喜忧参半,她的投档成绩,这次在文科拿了第一,选科迎来突破,成功拿下A+。
已经有很多老师来找她聊过了,崔主任占个中翘楚。
总结来说就是,她现在不仅要为了自己保持住,更要考虑到学校荣誉,必要时候,再冲一把,省状元不敢想,市状元总得想想?
文科本来是附中弱项。
现在好像有点希望,就把她紫微星来供。
在这个节骨眼儿上,林夏萤写了封建议书,建议学校修建四楼卫生间,以解决女生多建筑不合理的问题。
忧的另一件事。
路昀考出人生最低总分,因为没考语文,即使数学英语全拿满分,加起来也到不了一本线。
虽然,他数学拿了第一,算上附加卷有191分。
学校荣誉墙又换了一批新。他的照片被撤下,第一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,不是祝一蕾,也不是1班的。
林夏萤看着,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,不太能接受。
然而事实如此。
他现在以自学为主,全天在学校的话,不利于恢复。但是出分那天他来了。
那天,有南邑晚报的记者过来采访,这报纸附中也有订阅,没有手机的住校生每天的消遣就是看这个。
采访两个人,却不是在一起,分开采的。
林夏萤端坐在空教室里,拘谨地对着镜头。
记者安抚:“不用紧张啊,如实回答就好了。”
林夏萤点头。
记者:“听说你出现在月港是因为参加自主招生面试,现在有收获喜讯吗?”
林夏萤点头:“已经收到了录取的offer.”
记者:“那是不打算参加高考了吗?想学的专业是?”
林夏萤:“不是的,我想参加高考,因为很喜欢我们自己的文化,所以想学的专业,应该和历史和文学有关系吧。”
记者:“是受历史和文学的影响,才会在月港动乱的现场,喊出那样的口号吗?”
林夏萤:“是的。”
记者:“讲讲那句话产生的契机?”
林夏萤:“很喜欢《觉醒年代》,也很敬仰里面的每一位先辈,这句话与台词‘生为考语,死作墓铭’契合,相信不只是我,每一个见证那时场景的热血之人,都会由此触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