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夏天来临的名义(223)
“还不可以。”他说,“不能长时间用眼。”
林夏萤估算了下他今天一天的用眼时间,发现绝对超出了指标,于是赶紧急道:“那你快回去闭眼躺着!”
“等滴完。”他略感好笑。
有四种治疗眼药水要滴。林夏萤站着,他仰头坐着,她尝试几次都失败,“别眨呀?”
他像是应激反应,得需要有个人按住他的眼皮。
林夏萤果断伸出了自己的手,语气像哄小孩儿,“别动哦,马上就好。”
她埋头,他仰头,她的发丝垂落到他颈侧,好像快要亲吻似的。
眼皮不受控制动了下。
林夏萤并未注意到他的不自然,敬业地滴完眼药水,低头一看,他神色怎么那么僵?
可能是用眼过度引发的。
果不其然,路昀闭上了眼睛,喉结滚了滚,像在憋什么,“没话就走,不送了。”
“……”她还确实有话要说。
“你之前问我有没有把握,我说没有,但我现在有了,有把握了。”林夏萤说。
“不错的大学”是她的保底,但不是她的目标,然而保底已经有了,她此刻充满信心。
之前他说,一起去未来看看。
“我对我哥说的那些话,都是真心的。”她语气坚定,“如果这个把握成真,我可不可以,站在你的未来里?”
路昀动了动嘴唇。
想出口的话,逡巡两圈又回来。
算了,不能以自己的思维去看待她的想法,她总是要慢半拍。
她不早就在了?
?想都不敢想。孤身去月港自招?试都不敢试。给学校提建议改四楼卫生间格局的,也是你吧?”
她笑得有点傻。
“有时候在想哪种性格才是正确的,才是讨人喜欢的,可最近好像才有点顿悟。人和人嘛,就跟那钥匙和钥匙孔一样,错了,再怎么变化自身形态也没用;对了,轻而易举就能打开心门。我可能,只是不是这扇门的钥匙……”
讲的话虽然是释然了,她却趴在桌上呜咽起来。
林夏萤只好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,真诚地说:“我也,我也喜欢你的,特别谢谢你。”
江艺妍猛地坐起,抱住她哇哇大哭。
好不容易安抚好她,林夏萤出了包厢去卫生间,结果又碰见另一个号啕大哭的人——好久没见的宋新呈。没见过他这么情绪外露。
今天是什么奇遇?
问了两句,磕磕跘跘地得到了回答,跟宁意学姐有关。这对分别一年的前任情侣,究竟是为何?
林夏萤无奈,掏出手机联系宁意。二十分钟后,一个短发飒爽女生带走了他。
功成身退,她又返回包厢。酒足饭饱的人们还在兴头上,她拿上东西,提前告别。
1班也差不多也要散了。
但是兴致盎然,不肯就此结束,有人提议说去唱歌,得到很多人赞同。路昀不打算去,一群人围着他叨叨,他烦不胜烦:“KTV太吵。”
“那就去个安静的地方唱呗?”
“带上夏萤啊?”这位是看到根本问题所在的。
“哪有安静的可以唱歌的地儿?”
“笨!操场啊!”
结果就是,林夏萤一去,就被拖着返回学校。
夜黑风高,十几个人潜入操场,顺带从音乐楼那边的社团摸了两把吉他,从空荡的教学楼摸了两张课桌。
跑道周边亮着灯,今天的星星也异常璀璨,同伴们排排坐,拎着从饭店带出的酒和饮料,继续碰杯。
弹吉他的陈若豪坐在主席台边,两条腿晃在空中,看着下面亮起来的手机闪光灯。
弹的歌也应景:“对面的女孩儿看过来,看过来,看过来……”
这个“对面的女孩儿”是特指,大家嬉笑着,把李亦萌推了出去。
没想到1班的人都多才多艺,一个接一个上去拨吉他,歌都不带重样的。
剩下的人盘膝坐着打牌、喝酒、鬼叫、瞎唱,好不热闹。
耳边吉他声阵阵,还有不知名的虫叫、风吹过的沙沙声。弹琴都有蛐蛐伴奏,和乐队有有何区别呢?
最后一首竟是由周遇北弹奏,吉他经典曲目《晴天》。周杰伦不愧有全年龄段的受众,前面还弹了等你下课。
周遇北上场前还不忘挑衅一下路昀:“给我做个配?”
祝一蕾悄悄和林夏萤耳语:“高一的时候,他们都是附中乐队社团的。”
可现在,也没有其他乐器啊?
林夏萤晕乎乎地捧着脸,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的男朋友。
于是路昀就这么上了。
他摸了摸林夏萤的脑袋,剥夺了她手上拿的还未开的罐装啤酒,还她一罐果汁。
吴童旭嘿嘿笑着:“林妹妹,你还是别喝了,醉了就不好了。”
林妹妹。
林夏萤恍然想到,这个称呼,是由路昀先带的头。也许是觉得顺口、有意思,后来很多人都这么叫,叫着叫着,好像就真的把她当妹妹照顾了。
这个称谓拉近了她和其他同学的距离,所以转学后融入起来也快得不可思议。
路昀拆封了一双外卖送的竹筷。
那筷子在他手上囫囵转了一圈,跟转笔似的。
自然,随性,但是很帅。
路昀随手捡了两个喝完的啤酒罐儿,一个被踩扁了,一个外表还算完整。加上从林夏萤手上夺走的那罐满的,一共三罐。
吉他声响起来没多久,到了某个转折点,一筷子敲下去,敲在了啤酒罐身上。
“消失的下雨天,我好想再淋一遍,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淋着……”
两只竹筷,三个啤酒罐,在路昀手上,就和打架子鼓没什么区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