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现在，人和人之间的接纳，到了一种他完全无法忽视的程度。

最初见面，他以为温柠娇气，喜欢所有精致、漂亮的东西，现在时间久了，他发现，她多数时候都像一只猫，自由勇敢，也喜欢新鲜和好奇。

她总会冒出脑洞奇怪的意见，偶尔提前完成自己的任务，扭头瞥见他论文里资料样本的冷冻库，问：“冷冻库里的雪，能堆雪人吗？”

不想在家里吃饭的时候，也不知道从那里找到的排行榜，会不由分说要求他，跟她一起扫荡巴黎街头的餐厅；

偶尔关心鹅肝正不正宗，多数时候也不好好吃饭，反倒要扮演福尔摩斯，和他比赛观察其他餐桌上的人，分析、猜测他们的关系，然后再上前求证；

有时候对，有时候不对，但她转头又会继续寻找下一件新鲜的事。

然后，乐此不疲……

群里的女性长辈们，字句都是教育沈淮序。

她们说，温柠现在虽然怀孕了，但不代表就被孩子和孕妇的身份遮盖，让他必须时刻谨记这一点。

说温柠还是有自己的生活节奏，上学和工作的事，他都不能有半句干涉，只要医生没说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，其他的，温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。

简而言之，温柠被尊重，被偏爱。

至于他，当好老婆孩子的附属。

沈淮序坐在沙发上，两只猫也窝在旁边。

两猫一人，面面相觑。

但可惜，被附属的人，到现在都没回一个字。

问几点回，没回应。

发消息说去接人，也没应答。

直到手机震动不停，张文滨连着弹进来几条消息。

沈淮序正给两个猫喂粮，腾不出手，丢在一边。

不过片刻，对面的人就着急弹过来电话。

沈淮序洗了手，心不在焉接起来。

张文滨：“晚上出来吗？人都要麻了。”

“哥们儿连做了半个月手术，终于万圣节放假了。”

“我可是奔着法国一年180天的假来的，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。”

“我看你打游戏打的挺开心的。”沈淮序语气淡淡道：“每天又打游戏还不忘做手术，你不是还忙着谈恋爱吗？出去干什么？”

“？？？”

以前他叫沈淮序出来，虽然叫十次只答应五次，但只要他够死皮赖脸，契而不舍的精神还是能把人感动的。

但最近，显而易见，半推半就变成阴阳怪气了。

张文滨睁着双大眼睛，有些迷茫。

再下一瞬，他一偏头，在人群里看到个熟悉的身影，他大人有大量，决定不跟人计较。

“欸，稀奇了——”感慨完，又拿捏起没心没肺的语气：“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发脾气，你这是人工智能系统升级了还是怎么样？”

沈淮序：“……”

“大过节的，你不会被弟妹一个人留家里了吧？”

沈淮序：“你有事吗？”

他听到这里，已经没有耐心了，刚想挂掉电话，又被人拦住，“给你发了张照片，来不来？”

沈淮序回到微信的对话框，看到张打着圈加载出来的图。

是张文滨眼疾手快，趁着服务生走过去，一行人都抬头的时候，赶紧调试手机界面拍下来的。

餐厅里灯光昏暗，因为距离远，像素也模糊，但放大以后，还是能看清女人那双明亮干净的眸子。

柔软的长发被别在耳后，有一缕不安分垂落，贴在脸侧，餐厅是昏暗的，但她的皮肤却白到几乎透明，神情专注，不知道是在听什么。

桌子上围了一圈人，有男有女，更多的，还是金发碧眼的——男性。

——

聚会原本借着学校的一个礼堂，但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两个小时，学校聊着不痛快，一行人又转阵餐厅。

是一家主理的快闪屋顶餐厅，视野最佳位置，正对着塞纳河和铁塔，这种景象，很难让人不起一场关于浪漫的贪心，如果下着鹅毛大雪，巴黎，就会变成一场披着白纱的盛宴。

温柠看到手机上消息的时候，就是他们刚进餐厅的时候。

聚会聊的太投入，她完全没发现，微信上弹出来那么多条消息。

最后一句是：【什么时候去接你？】

再往上翻，温柠看着图片上原本做工就不怎么精细，还被两只猫摧残到不像样子的半成品。

温柠眼睫滞住了。

她是听说过猫喜欢玩儿毛线球，下午出门的时候太着急，好像一堆东西都被她丢到了沙发上。

但也确实没想到，绿茶和白月光玩儿毛线，能把自己霍霍成这个样子。

红色的线缠了一身，从脑袋绕到尾巴，每一个地方漏下的，还纷纷睁着一双大眼睛，

一脸都是别人的错。

还有第二张图片，虽然织的没有她原来的多。

但相比她4年才织一半，沈淮序三个小时织出个帽檐轮廓，已经比她的好上太多。

只不过……

沈淮序在家织帽子？

他一个工作狂花三个小时织毛线？

这个行为，还是怎么想怎么诡异。

温柠敲着键盘，打出去几个字：【没事，坏就坏了吧，本来就是消遣的】

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，到时候再告诉你吧】

陈思雨替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果汁，“这个果汁可以吗？要不要加冰？”

听到声音，温柠恍惚回过神来，“嗯？怎么了？”

陈思雨见她这个样子，刻意压低了声音打趣，“这怎么才离开你老公一会儿，就犯相思病了！”

温柠迟疑了下：“我哪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