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献给权贵的美人(107)
再算一卦哪怕是吉相, 也无什么意义了。
顾蕴光伸手拿过他的铜钱, 两指摩擦过铜钱身, 脑中想起那日在道观空青道师的话。
“是强求不得吗?”他轻声地呢喃。
“何止是强求不得,我劝你尽快歇了这心思。”宋观前以为他看懂了,赶紧接过道:“你这卦象是我卜眼下过最凶的, 违反常理,其道将穷, 明察事理,止绝望向。凶:得此卦者, 困难连连, 灾祸不断,需得要断绝妄想,方可破卦。”
顾蕴光闻言冷笑, 不甚在意的将手中的铜钱抛掷案上,懒散地闭着眸卧回去。
“别不听, 虽我是个半吊子,但好歹师傅都夸我有天赋,你这天凶的卦象真得注意了。”宋观前忙将桌子的铜钱拾起,小心翼翼地装在包裹中。
“滚。”他扯着嘴角。
天凶?
他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时,他般是天凶。
“真是不听劝的人。”宋观前愤然地站起身,撩着衣袍就阔步往外行去。
临了走了几步,宋观前又转过头,定睛看里面的青年似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懒散,腔调正经几分:“顾蕴光,就算这卦象并非大凶,那女郎也与你不适配。”
他又顿了顿,道:“你要知道,她从一开始便是秦照的人,你将她玩玩儿,玩厌了便弃之,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她,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情绪。”
秦照此人多得众人厌恶便不说了,他现在光是听见这个名字就想干呕。
顾蕴光冷淡地觑他:“那你带人回府上也是玩玩吗?”
宋观前知晓他说的谁,一脸淡然地看他,指尖的铜钱反复地抛了抛:“自然,她与旁人没什么不同。”
斯文的腔调透着一丝寡情,好似就算人死在面前,甚至连眉心都不会蹙。
他远比顾蕴光冷心冷清得更甚,一个女人,他从不放在眼中。
顾蕴光冷扯嘴皮。
宋观前那些杂乱的私事,他向来不感兴趣。
并无人回应宋观前,榻上的人似是睡着了般,耷拉在榻下的手腕青筋暴出冷白的疏离美感。
顾蕴光从不是个听话的主儿,宋观前也劝不住,摇着头转身融入月色中。
葳蕤烛光跃跃地拉长了垂落的手与玄色寝袍,雪白的小蛇在青筋虬起的手腕上若有若无的涌动。
榻上懒骨的青年如同当真睡得不知事,唯有鸦黑的眼睫偶尔轻颤。
他并不信所谓的神明。
……
大雨过后的京又高悬了几日的金乌,炙热的温度将地面烤得冒起热浪。
师知苎坐在凉室中,摇着梨形双绣貍奴嬉蝶扇。
因近日的太实在热得离谱,她将发丝全都用素簪挽起,低首时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,羸弱得使人忍不住上前把玩在手上,亦或者是细细啄吻。
宁王行在门口,对着即将行礼的侍女竖指噤声,遂挥手让她们都动作轻些,不要惊扰里面看书的师知苎退下去。
屋内的人悄然离去。
他在门口凝望许久,视线落在那一截白皙的脖颈上久久无法移开。
以往他最爱的便是她那一截弧形雅美的雪白后颈,还有藏在衣裳中那漂亮的蝴蝶骨,一层层剥开后处处皆透着清丽媚态。
她与那些人不同,浑身皆是令人着迷的清冷气节,他最爱的便也是这股不服输的坚韧感。
他与她在一起从未做到过最后,想的便是留在成婚那日,如今心中却后悔了,倘若早早占有了她,那她便从身心皆是他的。
宁王忆起以前,喉咙微干,抬步朝着里面行去。
凉室内摆放的冰鉴就在师知苎身边,随着绣扇摇来的的风带着一股凉爽,驱散那股子热浪。
她看书正入迷,突然后颈被冰凉的冰块与男人炙热的掌心拂过,浑身的乍起细微的颗粒。
“你还是爱看这些。”
不待她回首,便听见宁王温和含笑的声音响起,耳垂被轻咬一口,他将她整个人从后抱在怀中。
青年声线微哑地带着欲望。
师知苎眉心微颦,心中不适地泛起恶心,抬手将宁王的手掰开,错身站起来对着他垂眸疏离行礼:“王爷安康。”
宁王被推开表情淡下,捻着指尖的温度,随后把掌中融化滴水的冰块丢进冰鉴中,转至她的对面。
他似是随口问:“听说你这几日说身子不适,让人寻大夫开了几味药?”
师知苎没有反驳,沉默地坐下翻开面前的书,神情带着几分疲倦的恹:“嗯,有些不舒服。”
她这点与往日似是有所不同,记忆中的她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,腔调冷得又恹又懒,像是看见了顾蕴光。
宁王想起那药的作用,面上神情彻底淡下去,放在膝上的手握拳。
须臾,终是他打破了平静,嗓音已恢复往日的温和,隐约带着淡淡的愧:“知知是我对不住你,若非是因我,他也不会这样对你。”
师知苎本是想说‘与你无关’,但话在唇齿间徘徊,半个音调都发不出。
她忽然惊觉原来自己也是恨秦照的,如同恨顾蕴光一样。
“嗯。”师知苎敛下眼睫,失神地淡淡颔首。
宁王的心霎时一紧,呼吸微重,费力地压下心中的情绪,小心翼翼地温声道:“留在我的身边,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深陷囹圄。”
这话说得似有些可笑了。
师知苎抬起眸,似笑地道:“王爷与我不过萍水相逢,如此大恩实属难承。”
她将两人之间拉开距离,似是提醒往日的情分都做不得真。
宁王抿唇沉默,须臾抬头道:“无碍,是我情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