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献给权贵的美人(127)
“二娘。”顾蕴光淡淡打断她的喋喋不休,“孩子的事,你们不必操心,我自有定夺。”
“这话是何意?”二夫人蹙眉放下手中的字,乜过去。
顾蕴光淡声道:“她自己生养。”
二夫人品着这话中的意思,然后觑他脸色神情中的正经,无半分虚无。
须臾,她轻叹一声:“此事你与我道无用,王爷那边恐怕会同意。”
顾蕴光垂眸颔首。
他并不需要被谁认可。
“顾侯爷,鱼竿动了。”一旁的漂亮少年嗓音慢慢地开口,握住他的鱼竿抖了抖线,浅笑晏晏地转头:“还是条大鱼。”
“赵凿先送二夫人回去。”顾蕴光转身吩咐。
二夫人轻叹息,摇头转身离去。
沈意奴掠过二夫人离去的背影,转眸至青年的身上,笑道:“侯爷现在还挺认真的。”
顾蕴光听他言语中的调侃,眸乜去,似笑非笑道:“自然,比不上沈公子认真。”
“主动寻谢岐宴,是怕她知道是你救她,情愿死在诏狱也不出来?”
啧。
这人讲话当真是将刀往人心坎儿上推。
沈意奴将手中的鱼竿抛进池中,殷红的薄唇轻翘,绝艳的脸上浮起浅柔的笑,比女子都浓色几分。
“那不能,姐姐她啊,比谁都想活,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愿意干,我最爱的便是她这点。”他腔调缓缓地说着喜爱。
顾蕴光对少年不计较后果的行为,向来都不置一词。
某种程度上,甚至觉得沈意奴比宋观前脑子都不正常,至少宋观前不会动不动将人送给谁。
此事与他的干系不大。
顾蕴光恹懒地靠在藤木椅上,脸上的神情清淡,漆黑眼底映着池中波澜光影。
“嘁,对了,太子可能过段时日要去大佛寺为圣人祈福,你说圣人何时会死?”沈意奴转过头,媚态的狐眸中满是纯粹的好奇。
顾蕴光卷着鱼竿,淡然地道:“最多两年。”
“啊——弑君啊。”少年拖拉语调似谴责又似欢喜,眼底却是盎然的兴味。
不远处湖面上的积雪厚厚的一层,暖意的光照着隐约刺人眼。
弑君。
得看宁王与太子谁先忍不住。
顾蕴光将鱼竿随手丢在一旁,身子往后微微倚靠,眼眸半阖,从骨子里透出凉薄的恹。
……
圣人病重的初显在鹿台,昆山的战乱不止,垣国越发嚣张肆意,而鄞州倭寇崛起,趁机拿下两座城池。
等到这些呈上圣人案上时,那些刻意被蒙住的溃烂创伤被露出来,所有人才从奢靡、享乐的繁华中,看见流下的那些恶心脓液。
当日圣人行在鹿台,突然口吐一口鲜血,遂倒地不起。
曹贵妃宣太医前来诊脉。
太医道只是气急攻心,忧思过重,开些安神之药好生调理便能好。
曹贵妃命人将药都熬好放在一旁,只待圣人醒来便能饮。
然圣人醒来却将开药的御医赐死,转命人将国师宋观前唤至跟前,不顾众人阻拦,非得吃他给的长生丸。
等顾蕴光得到宫中的消息时,便知这大庆的天下再如此下去恐将亡。
最后的一场雪下完了。
这座雪城终于开始在融化,春生的气息隐约浮现。
师知苎的肚子已经十分显怀,如同被春吹大的般,大雪过后迅速地膨胀起来。
现在她的身子沉重得,走个路柔儿看得都心惊胆颤,犹恐她有个什么闪失。
进入将步入春分不久,府中的花生得正艳丽。
师知苎不知怎的似乎在屋内闷烦了,挺着肚子道要往外去赏景。
柔儿的披风将披在她的身上。
师知苎轻柔着嗓音询问:“侯爷呢?”
这还是师知苎第一次询问顾蕴光的去向。
幸好主子出府前习惯性会将去向告知,为的就是怕师知苎想起时找不到人。
柔儿想了想道:“侯爷出去前告诉奴婢,是陪太子去南山大佛寺几日。”
师知苎脚步一顿,片刻神色如常地颔首。
其实顾蕴光离去前与她说过,今儿早上走的,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。
师知苎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肚子,偶尔还能感受到掌下被踢的感觉。
这时她才有种懵懂的认知,肚中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,不是她曾经以为的一团血肉。
柔儿以为她是想顾蕴光了,便笑道:“侯爷这次去不了多久的,就陪太子去大佛寺拿了东西便回来。”
顾蕴光要拿的东西是开光的持珠。
前不久她身子极其不适,每日替她诊脉的大夫说孩子太大了,生产时恐有些难。
她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反应,顾蕴光却蹙着眉头,当时虽没说什么,但转头便去打听寻常妇人生产时的事。
也不知是听见了什么,一连好几日都黑着脸,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阴沉戾气。
到了夜间抱着她睡觉时,还会一下下抚摸她圆滚滚的肚子,连指尖都带着颤意。
后来他听说南山大佛寺开光的东西有灵,但需亲自去。
他本是想将她一道带去,师知苎不想去,所以借着身子羸弱不堪,无法舟车劳顿,拒绝与他一道去南山大佛寺。
因着她如今的确快临近生产,顾蕴光也并未强求,而是离去时将赵凿在府上,嘱咐柔儿事无巨细地候在身边。
看似这些人都是留下来照顾她,实际却是监视。
师知苎心中清楚,面上不显地看着他离去。
闲花淡春好时节,春始,万物生,墙角探出一支粉白桃花。
柔亭望院中池塘浮照墙头花,赵凿正提着篮子踩在梯子上,伸手去摘墙角桃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