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献给权贵的美人(132)
顾蕴光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,眼尾似还有一抹余红。
宋观前后知后觉地问道:“你不是在大佛寺陪太子吗?为何现在匆忙回府了?”
说着眼睛四处环顾四方,隐约察觉有些不妙。
他记得师知苎肚子月份大起来后,顾蕴光便将她安置上了揽月楼,现在他都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她的人。
哪怕是在里面小憩,听见他说师知安跑了,那也该出来了。
为何现在还不见她的人?
怀疑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对面。
两人静静对视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宋观前看懂后蓦然从簟上弹起来,不可思议地盯着他:“你的也跑了?”
顾蕴光脸色沉下,屈指敲在案上示意他安静。
“嗬。”宋观前气息不平地撩袍坐下,看着对面神色冷峻的顾蕴光,心中莫名被平衡了,甚至升起幸灾乐祸。
毕竟,顾蕴光那位可是刚早产没几日,竟还能趁着他不在甩掉这些人跑了。
实乃是直白告诉世人,她根本就没有看上这男人。
丢人,实在丢人!
宋观前现在也不急迫,师知安跑,一定会和师知苎在一起,只要顾蕴光去追,两人必定都能追回来。
“你看眼下这事如何做,我这次全全听你的。”宋观前神色认真地看着顾蕴光。
顾蕴光冷瞥他眼中的情绪:“你的人没了,关我何事?”
说罢还不待他反应,高声唤道:“赵凿,送客。”
“顾蕴光,人多力量大,你府上那人多她都能跑,你又不是不知,哎,哎,别碰我,自己走。”宋观前被赵凿推着往外赶。
揽月楼恢复安静。
顾蕴光屈指拂过桌面,神色沉思,有句话宋观前倒是说对了。
人多力量大。
案前坐了几个时辰的男人倏地站起身,然后一脸肃色往外面行去。
暮色四合,霞光布满苍穹,须臾慢慢褪去绚丽,黑幕低压。
沈府点起华灯。
身着红袍的昳丽少年正懒懒地躺在摇椅上,骨节分明的指中卷着素白的发带,眼眸半阖。
“主子,顾侯爷来了。”鸿实悄步至沈意奴身边。
沈意奴指尖微顿,将素白的发带松开搁在一旁,撑起身子如一只漂亮的赤狐,歪着头眼中闪过诧异。
顾蕴光竟会主动来寻他?这倒是新奇。
“嗯,请顾侯爷进来罢。”
“是。”
泓实退下去后,很快便将人领进来。
顾蕴光踱步至院中,相隔甚远看见摇椅上坐着的少年正屈指倒着茶,浅笑晏晏地看着他。
沈意奴将茶杯推至对面:“不知侯爷大驾光临,是为何事?”
顾蕴光抬步过去,并未坐下,显然是不打算久留。
他开门见山地道:“沈公子前不久在茶楼与我说,可将沈长生给我,不知还作数吗?”
少年冷白修长的指尖微顿,继而掀开单薄的眼皮,似笑非笑地乜斜道:“顾侯爷不是瞧不上家姐吗?这是何意。”
“人借我几日。”顾蕴光道。
霎时沈意奴脸上的表情微变,很快恢复如常,端起白瓷冰裂纹茶杯浅呷着,朦胧缭绕的热气,将他昳丽的眉眼氤氲几分湿气。
“沈长生又不是我的人,我说能给,她就会乖乖来吗?”漫不经心的语气含着不经意的冷意。
之前在茶楼可不这般说的。
顾蕴光深看他一眼,不言地转身离去。
待他离去后,沈意奴将手中的杯子放在石桌上,低眸看着烫得泛红的指尖,倏的笑出声,眸中却冷如冰霜。
沈长生倒是比他想象中,更引男人的喜欢,就连顾蕴光这样的人也来要。
如此想着他脸色越发下沉,昏暗摇曳的灯火跃跃地落在他的眉眼,形成阴郁又诡谲的割t裂媚态,似是午夜吸人精魄的魅妖。
从沈意奴这要不到人,顾蕴光趁夜色一刻不停留的回府,一边吩咐赵凿带人,沿着那条河往下寻去,又派人去宁王府探查。
自己则赶去南山大佛寺。
师知苎水性很好,若是当真是早有预谋,肯定会顺着往下。
若是恰好将人堵住最好,倘若不能,师知安跑了,便只有在太子身边的沈长生,对她有几分重要。
夏山苍翠,清晨乍光晴,如赤盘的红日东升,云色如雪而淡淡浅浅。
顾蕴光打马至南山下,却见此处聚集数名穿着褴褛的流民,似是要往山上去。
一瘦骨嶙峋的小孩跌落在他的马下,惶恐地跪在地上磕头:“大老爷饶命,大老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。”
他这一跪,马儿嘶鸣几声,紧接着周围的流民跪了一地。
虽不知眼前的男人是谁,但却见他气势逼人,身边跟随的亦是重胄士兵,便知许是那方贵人。
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告饶声响起。
本是着急赶往南山佛寺的顾蕴光见此,神色顿了顿,翻身下马,冷峻着眉将撞到面前的小孩扶起来。
这群人像极了前段时间流进京都,后又被驱赶出去的那些人,但绝对不会是同一批。
之前那一批明面上是被圣人驱逐,实际被赶出城就被尽数斩杀,他甚至都来不及命人救下。
斩杀的原因便是,这些人污染京都这片圣洁之地。
一国之圣将受苦的百姓当做是污秽,踏进了贵人的极乐之地便是污染。
如此大庆还能不亡,实乃幸事。
顾蕴光问这些人:“你们都是从何处来的?”
那孩童以为自己挡了贵人的路要被处死,这一路流亡至此处,早已经见惯了贵人将他们当做牛马,肆意打骂斩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