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献给权贵的美人(141)
师知苎掠过那双冷白的修长手,心口一跳,转头避开他的手,兀自捉着裙摆从马车上跳下。
被无视的青年深邃的眉眼微挑,觑眼看她一脸用新奇掩饰慌张地看着周围,双手抱臂地靠着马车没说什么。
昆山这座城,被称之为大庆的雪都,设大棚种植许多其他地方应季才有的蔬果食材,好似天生就适合生活此地。
在京都此时正值秋分,所以昆山也不如之前那般冷,虽气候依旧古怪得只有冬。
不过冰却是薄的,两边地面的雪已被推至两边,好似茸茸兔毛铺堆着。
师知苎一眼望去,河水上层结冰,而下层却还是流动的清澈河水,正有士兵在凿冰融雪。
“城中的水都是靠的这条河吗?”师知苎想起昆山外的那一条细细的河水,心中对昆山越发觉得好奇。
顾蕴光颔首,走至她的身边,观她明亮的眼眸,忍不住伸手捂住。
“你做什么!”她伸手去拉他的手,但将碰上冷凉的手指指尖便一缩,身子往后一靠直接落入他的怀中。
顾蕴光顺手将投怀送抱的人揽住,才慢悠悠地回应的道:“不是靠这条河,而是对面那座雪山,那处的雪常年不化,但有一圣泉,听说千年来都会出水……”
青年的声线极其好听,似清泉落在石板上,透着冷凉的懒散感。
他说着昆山百姓皆知之事,师知苎脑中却想起他用如此嗓音,却冷静又极其□□地喘,与现在截然不同。
说了至一半,顾蕴光却见怀中的人突然垂下眼睑,皎洁如月的脸上似有海棠胭脂粉,遂将话止住,端起她的下巴,左右仔细探视。
“你怎么了?”他问道,似有不解。
师知苎那敢说自己脑子不干净,趁机从他怀中挣扎出去,捉着宽大的裙摆朝前奔去,鬓边的乌发飞舞在空中划出绝艳的弧度。
顾蕴光下意识伸手,如绸的发丝从指尖流逝,好似握不住的流水,心一下便塌了。
还未反应过来,迎头砸来一团软乎乎的、湿润润的雪团。
细散的雪从脸上落下,露出他稍显无害又带着茫然的脸。
从未被人这般打过,着实让他触不及防。
师知苎窥他狼狈的脸,眼睫与眉上都挂着细绒的白雪,心中的涟漪霎时消失,忍不住又从一旁抓起雪丢过去。
第一次是他未曾反应过来,这次自是不会再给她机会。
徒手接过软雪,他偏头对她突然弯了眼,似盛着绛河般的璀璨,平素的矜持与冷然荡然无存。
师知苎因他突然的笑,脸上带上莫名的不自在,睇他一眼:“笑什么?”
顾蕴光将掌中捏碎的雪松开,踱步至她的面前,蓦然将她后面的兜帽盖在她的头上。
他眉微挑,清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败坏:“在笑五儿如今像极了驱赶的小羊羔。”
说的是昆山的那些牧民,羊羔的毛没有修剪,又厚又密,走路沉甸甸的带着顿感。
倒还真的有些像。
师知苎恼了,扭头从他手中挣脱,弯腰在地上裹起小雪球,猛的又砸向他。
顾蕴光没动又被砸个正着,雪从脸上融化,视线模糊地看着不远处嘴角微扬的师知苎。
“你才是小羊羔。”她鼻尖通红地反笑。
她与他一样,向来不喜吃亏。
顾蕴光抬手抹去脸上的雪,弯腰从地上卷起雪。
师知苎见他也如此,以为是要砸自己,忙转身逃。
他立在原地,眉眼浅笑地看仓惶躲避的人,手腕转个弯儿砸向了一旁。
师知苎晓得被耍了,双颊微红的又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扔他,然后转身往里马车走。
他以为她生气了,跟在她伸手去拉她,谁知适才丢的雪融在地上,她脚下一滑直直地往前后前去。
两人就这般地倒了下去。
雪又软又硬,那双眼漆黑又好看。
她将人压在雪地上,双手撑在他的胸口,近得稍微低头就看见他的脸,能清晰感受呼吸交织在一起,心也在失律地跳动。
顾蕴光没有说话,眼如雪中的松竹,深邃又清冷,无声中透着令她心悸的情绪。
那一刻,她忽然明白失忆前,为何会与他在一起了。
这样的男人,无论是从容貌,还是其他,都足以让她倾心。
第 55 章
师知苎被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得脸发烫, 从他身上挣扎起来,脚步不平地朝马车走去。
“你自己忙,我回去看商儿。”她头也不回地奔至马车中, 迅速吩咐马夫回去。
顾蕴光从雪地坐起身, 安静地觑放下的竹帘还在轻轻晃动。
忽而, 他望着不远处雪白的山。
冬山如睡, 本似带着萧条的寒,如今似乎却莫名有春的暖意。
昆山的风雪永不知休。
顾蕴光授命驻扎在昆山, 朝廷最初虽的确是借由粮草紧缺, 迟迟未曾拨粮, 几度被敌军试探进犯。
因昆山流出的百姓实在太多了, 不少大庆商贾自发捐送军饷, 朝廷见此也不得不为了维持民意, 而拨送一批军饷前来昆山。
有了军饷后, 顾蕴光守在昆山一面防止t垣国进犯,一面将紧邻昆山的鄞州流寇一网打尽。
时间一晃,从师知苎清醒至现在, 已过去小半年。
昆山局势比之前俨然好上甚多,基本无百姓再往外流窜, 流寇被压制,垣国皇室也因皇室之乱而暂无空隙进犯, 两军于两月前已休战。
这半年, 师知苎身上的毒素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,但脑子却还是没有回复记忆。
昆山的生活安逸得,她也不执着往日的记忆, 像是内心有种难言的惧怕,只有不去在意, 才能抑制那种古怪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