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献给权贵的美人(63)
药很快便端进来了,二夫人没应他这句话,端着汤药递过去道:“将药喝了。”
顾晨之伸手来接,就快要碰上,蓦然将目光转移至一旁:“你,过来喂我。”
师知苎雾山远黛眉轻颦,想装作听不见,上头就响起了二夫人平淡的声音。
“过来服侍小主子。”
师知苎上前接过二夫人手中的碗,蹲在脚榻边,神色清冷道:“请用。”
顾晨之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微霁,嘴角上翘,将头低下含住她舀来的药。
真是古怪,分明药是苦的,他却尝出一点甜。
若是以前依照他的脾性,这一碗药早就已经一饮而尽了,何时会这般小口小呷着,甚至连眉宇都染着欢愉。
二夫人看着心中没来由暗自升起担忧。
喝完药后顾晨之还有些意犹未尽,甚至觉得若是再来一碗也还尚可,但药不是水,过多者溢。
如此他遗憾的将勺子吐出来,目光又黏在师知苎身上,很想让她服侍自己躺下,但二夫人就在身边,不好将此事做得太明显了。
二夫人扶着他的肩膀放下去:“这几日好生歇息,我让绿珠这几日跟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的衣食起居,让她好生监督你至头上的伤好。”
绿珠是淮南王指派给二夫人,专用来保护她,顾晨之哪里敢要,忙指着一边的师知苎道:“二娘不用,这婢子救的我,她就该负责照顾我。”
听着无赖的话,二夫人抬手拍着他的肩:“这是你二哥的人,需得问过你二哥。”
想起兄长冷淡的那张脸,顾晨之表情恹恹,目光不甘心地看着师知苎。
她还跟个没事人般垂着头,好似听不懂他说的话。
顾晨之咬着后牙道:“二娘,你去和二哥说道说道,就说…我身边还没有个知冷暖的婢子,暂且要来几日。”
话将落口就被二夫人拍了一掌:“这混账话可别再说了。”
顾晨之听见这严厉的话,突然醒悟过来,想起了师知苎是宁王的人,二哥绝不可能会给他。
心中仍旧有不甘心,再加之年纪尚小,又是长在二夫人膝下的,虽是小霸王,但撒娇撒泼也丝毫不逊色。
少年软言软语地撒娇:“二娘,我只是要她照顾我几日而已,我也刚来京都,身边的确没有婢子照顾。”
果然很快二夫人便妥协了,语气严厉地道:“你二哥若是拒绝了,此事你日后勿要再提半句,知晓吗?”
“晓得晓得。”顾晨之压住脸上浮起的欢喜,忙点头。
后脑的伤口又再次裂开,疼得他呲牙咧嘴,但眼中t依旧带着笑,二夫人反倒在一边心疼得眼冒珠花。
师知苎沉默地在一旁,冷听着这两人之间的对话,好似对他们如此轻易决定去处,甚至都未曾有人询问过她的意见,如同一件物品被随意买卖般毫不关心。
二夫人并未在此处待多久便离去了,师知苎本见房中并无她的事,也欲要跟着二夫人一道出去。
“你留下,我这里还需要人呢。”榻上的少年说道。
二夫人促狭美眸扫过,没说什么,其中意思却明了。
师知苎只好留在房中。
顾晨之觑她满脸冷静,似看出她心中不情愿,冷哼两声本是想与她说道几句话,但饮药后抵挡不住的困意来袭。
“就在房中等我醒来。”他眼阖上,瓮声瓮气地说道。
师知苎见他困顿,兀自在房中寻了个地方坐下。
房中阒寂,她身上的衣裳还未干,坐在此处隐约发抖,一摸脸颊,似是在滚烫。
她将衣袍裹紧,环抱着双臂,清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,将头靠在墙角,疲软地将眼睛闭上。
暮色下沉,菱花雕木窗牖外淅淅沥沥的雨似停下,玄色毛发的良驹,蹄踏过浅水坑,溅起细碎的水花,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,留下一长串的水痕。
华丽的马车停在府门口,管家上前牵住绳索。
身着玄袍窄袖银丝暗纹锦袍,头戴宝蓝宝石发冠的俊美青年从里面出来,神情懒恹的将手中的白狐皮子管家。
“这白狐皮子给顾晨之做个垫毯子。”
“是,爷。”管家接过放在身后的下人手中。
“后面那一车的野味儿,一会儿分给府中的人。”他一面朝着里面行去,一面吩咐中。
今日随着圣人一道在京郊狩猎,打了一车寻常难以吃得到的野味儿,就都全都送给了府中的人。
管家连忙应下。
府中华灯初上,挑眼望去连环庑廊挂着的灯笼,隐约如斑斓绛河。
然,今日城里下了场大雨,到处都是湿气,漆黑苍穹无光,暗沉得如同是泼染上的墨水。
二夫人正在庑廊等着他,见他满身寒霜地回来,忙让身边的侍女去清扫他身上的寒尘。
“这个时辰了,二娘为何还未休息?”顾蕴光神色寡淡地问道。
二夫人轻叹一口气,想起白日顾晨之的话,对他说道:“晨儿看上你府上的一个侍女,白日同我说,等你回来与你说道一句。”
顾蕴光朝前行去,表情如常:“哦,是吗?”
这一句话乍一听并无什么情绪,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明说,犹豫顷刻道:“就是师府那三女郎,我瞧着倒是还成,晨儿身边无知冷暖的人适陪,留她在身边倒也还可以。”
她想得简单,宁王的人只要在府上就成,那女郎在何处都没关系。
拾步朝前的青年颀长身形,似要融入浓浓阴沉的黑暗,窥不见其神色,然声线却染着冷凉如冰珠滴落在肌肤上的寒栗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