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姑娘金安(14)
“老师给的。”
方瑀珩慢悠悠地收回视线,心道再看她,她就该缩成鹌鹑了。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,却不知通红的耳根出卖了她心思,是又娇又怂,倒也可爱。
他不冷不淡地回话,秦宝姝反倒放松了一些。
这就是她平时t熟悉的方瑀珩,总是惜字如金,果然是她自己过于敏感。
是这么想着,心里却添了一份失落。
“那么……盛三公子的事,就劳烦珩表哥了。”秦宝姝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跨院了,她今儿受惊吓后见到方瑀珩过于反常。
她怕自己呆久了,真叫方瑀珩看出异样。
她慌慌忙忙的站起身要走,哪知眼前又出现了方瑀珩的手。
年轻公子歪歪地倚着扶手,一双瑞凤眼有流光闪动,朝她掂了掂手:“姝表妹,预支打点费。”
他明明没有笑,秦宝姝却听出了他语调里的笑意。
是错觉吗?
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,殊不知就此撞入他微光流动的凤眸中,撞得她心头猛地跳动。
心脏跳动的节奏乱了。
“姝表妹?”
他温声喊她名,明明是在讨要银子,却莫名就沾染了暧昧的味道。
“表、表哥还我的银子先用着,我回头就让拂风再给表哥送来。”她几乎是落荒而逃,连脚疼都忘记了。
等自己的小院近在眼前了,秦宝姝才捂着起伏的心口回过神,心惊道:“他是不是男狐貍变的!”
不然怎么只是喊她一声,她就跟失魂了一样又开始心动了!
肯定是刚才被他掀袖子掀的,让她乱了心神!
拂风追得气喘吁吁,没听见她的喃喃自语,庆幸道:“表公子做事素来靠谱,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。”
秦宝姝脑袋里乱糟糟的,点头嗯了声。
刚在妆台坐下,她就看见自己昨儿纠结半日的那根竹节纹白玉簪。
这是她原本想要塞进给方瑀珩锦盒里的第二样礼物。她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,一开始是为他及冠,后来他没有举办加冠礼,簪子就一直在她手上。
直到他中了举,她想着该给他了,最终还是因为各种想法,没送出去。
她轻轻抚过簪身,指尖下的上好白玉细腻温润,他若戴上,应该是十分相配的。
“拂风,拿两张五十两的银票,然后一并把这玉簪给表哥送过去。”
她有了决定。
她还是想要招婿!
既然和他不可能了,东西留在跟前只会更让她摇摆不定,等盛家的事有了说法,她和方瑀珩之间应当就不会再有来往了。
拂风多少能猜到自家姑娘的心思,回想着方瑀珩今日对她的关切,那个被压下去的猜测免不得又在心头翻涌。
不过拂风没有多嘴说什么。
姑娘想要招婿为的是一个有归属感的家,而不是从外祖家挪到夫家,一样像是在寄人篱下,只能依靠他人。表公子如今的情况来看,确实不适合她们姑娘。
白玉簪是太阳落山后送到方瑀珩手中的。
砚书在边上笑得高兴:“表姑娘待公子还是和待别人不一样的。”
方瑀珩却兴致缺缺的把白玉簪丢进锦盒,映入他眼帘的烛火在跃动着,遮盖了他眼底的愠色。
——她果真就是一根筋,拧到底了!
第 8 章
自打方瑀珩在秋闱得了榜首后,平西伯府每日都有招待不完的客人,连着三日,秦宝姝都被外祖母带在身边,和各家夫人听戏吃宴。
青衣在台上咿咿呀呀,她在台下昏昏入睡。
冯淑晨身体好转,帮着家里招待宾客,安排好上新的茶点,扭头就瞧见用手帕遮脸偷偷打瞌睡的秦宝姝。
她手帕是遮着脸了,但那一点一点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,叫人看了是好笑又无奈。
冯淑晨走到祖母身边,轻声在老人耳边提建议。
冯老夫人一双眼就从戏台转到身后的外孙女身上,当即就笑了:“去吧去吧,把其他家的姐妹都喊上,到底是贪玩的年纪,哪里能坐得住听戏。”
自从见了盛三公子,冯老夫人敏锐的察觉到外孙女情绪低落。虽说在自己跟前还是爱说笑撒娇,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外孙女和她的亲昵似乎有了朦胧的一层界限,让她心生不安。
“宝儿素来听你的,你再好好劝她两句,一个有权势的婆家才能护住她的后半生……还有秦家偌大的产业。”
冯老夫人不安地嘱咐了一句,神色有些难过。
可以离开长辈不被拘束着,几家姑娘脸上都笑开了花,秦宝姝迷迷瞪瞪地跟着表姐走,青衣柔婉的唱腔在身后模糊不清,她才猛地清醒过来。
冯淑晨瞧见她终于恢复神采的杏眸,好笑道:“我可把你救出‘火海’,你一个谢字都没有,我白疼你了。”
人清醒了,脑袋瓜子也灵活起来。
秦宝姝抱着表姐的胳膊,软声说谢谢大姐姐,眸底却是浓得化不去的歉意。
她低声道:“大姐姐懂我,想帮我,反倒连累你卷入无关的是非中。外祖母今儿又让你劝我了吧。”
表姐答应她会打探老人的口风,第二天就上阵了。
结果被老人先是严厉的数落表姐身为长女,怎么目光如此短浅,跟着她一块任性胡闹。
这些话是她买通当时在场的一个小丫鬟得知的。
那日从方瑀珩院子离开后,她就让拂风再去表姐那儿一趟,跟表姐说不必再去试探口风。老人心意已定,她怕再连累表姐。
哪知表姐还是冒险试探。
她就怕发生这种情况,才想着收买丫鬟,然后得知她外祖母还险些要责罚表姐。可表姐见到她之后一字都不曾提,还愧疚地说没能帮上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