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冰心里惦记着殿下过来用午膳,怠慢不得,准备去厨房看看。
梁飞若跟她一起去了,让厨房给做了一锅面条,说:“大嫂你就别忙活了,你不是怕他吗?别吃个饭搞得自己不自在。我院里有小厨房,海桃手艺好。我刚好也有话和殿下说。”
徐冰心道这也好。又奇怪道:“你怎么一直叫他殿下?”
梁飞若:“王太孙?”
徐冰心中疑云更盛:“除了重要场合,你以前都是直呼其名的。”
面条好了,梁飞若让厨娘装在汤盆里,她笑了笑说:“我记住了。”而后直接带去了独院。
海桃和柳条儿刚醒,正在收拾屋子。
梁飞若招呼他们吃东西。
海桃小跑着去了小厨房,拿了碗筷过来,三人围着一张桌子,将汤面给吃了。
柳条儿想起一事,问:“那俩只野鸭子怎么办?送去大厨房那边,让王婶子杀了?”
梁飞若:“不,你杀,让海桃看着做几道硬菜。今天咱们小厨房开灶。等殿下来了,我和他把话说清楚。”想起昨天的事,她耳朵热了下,不过很快恢复正常。
吃完面,梁飞若又去了书房。
柳条儿将海桃带到厨房那边,看俩只飞禽扎了红绸分别放在红漆笼子里。
海桃手里握着刀:“两只野味,搞这么讲究干什么?”
柳条儿:“抬高身价呗,会做生意的都这样干。”
海桃:“我怎么瞧着不像野鸭子。”
柳条儿:“大鹅?”
海桃将刀递给她,“管它是什么,反正最后都是盘中餐。你来杀,这个我不擅长。”
梁飞若去了兄长书房整理名册,昨晚她就在干这事。她做起事来十分专注,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,柳条儿跑来说:“饭早就闷好了,硬菜炖了一只,烤了一只。再不吃,炖烂了,烤糊了,就不好吃了。”
梁飞若从案上抬头,捏了捏后脖颈,“没来?”
柳条儿:“没。”
梁飞若:“你说那人会来吃饭。”
柳条儿:“也许,我听错了?”
梁飞若起身,伸了个懒腰,“算了,咱们先吃。”
小院子里,海桃直接在外头支了个大铁锅,边上架了木炭炉子,又炖又烤,香得梁飞若想哭。
郑吉蹲在屋顶朝下看,喉结滚动。
她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,招呼俩人坐下,又喊郑吉下来,“不管他了,咱们先吃,把院门关好了,别让小崽子们闻着味儿过来抢食。放大黄进来,骨头给它吃。”侄男侄女们太多了,不够分,打起来都别吃了。
靳无宴就在这时一脚踏进了小院门。
他早上急着去上朝,便让景鹏先跑了一趟,他料想梁飞若一睁眼看到他送来的俩只大雁,定会非常开心。
朝政事务繁忙,等他猛然抬起头想起什么,午饭时间也到了。他总是这样,一忙起来,就容易忘记时间,暗自懊恼,急急赶了过来。
戈红昌迎了他,小心翼翼的说小妹一直在等他一起用午膳。
徐冰是真怕他,戈红昌也只是稍微好那么一些。
那日靳无宴夜里过来,没留心她的小院子。今日过来,阳光正好,斑驳的光线从树叶缝隙撒下,落在人身上,她像是会发光。
可是她馋着锅里的肉,伸长了脖子,抻着腰,洗白的脖颈,纤细的腰肢。笼在热气里,又让她充满了烟火味。
第16章 你到底怎么了?
靳无宴这样的身份地位以及过往经历铸就的性格,注定了他这人干什么事都习惯了端着。
人前如此,人后……亦如此。
为君,高居庙堂,威仪稳重,发号施令,令群臣信服,甘心追随。端着些也没什么不好。
毕竟,君王唯有端坐神坛,才会让人心生敬畏,一呼百应,国家的政令律法也更容易推行。
然而,这也就注定了他很难有亲近的爱人或是朋友。
称王称帝,胸怀天下,只需要有斡旋天下的手段,御人臣服的本事,舍弃私情或许是件好事。
可这样的话,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,似乎太过于残忍了。
好在,他有梁飞若。
他端坐神坛,她悄悄爬上来陪他,趁他不备,一把将他拉入烟火人间。
等她闹够了,也洞悉了他隐秘的欢欣,又将他恭恭敬敬送回神坛。她从来不是那种任性没有分寸的人。
人后,他俩一直相处的很好。
他一直这么认为。
*
靳无宴进了小院,站了有一会。
梁飞若嘴里叼着块肉,一面嗦嘴一面抓着筷子在颊边扇风,柳条儿冲她使眼色,见她只盯着肉看,扯着她胳膊转了身。
四目相对,梁飞若表情讪讪,透着些一言难尽的尴尬。
要么早来,要么迟来,刚好在她夹了一块肉尝鲜的时候赶到。
真,真叫人难为情啊。
靳无宴的目光在她红润的泛着油光的唇上停留。
梁飞若抽空瞪了二嫂一眼。人来了,也不说,害她出丑!
咕咚吞下,快速抽出帕子,压了压嘴角。附身行礼,端雅从容。仿佛刚才那个贪嘴的人不是她。
戈红昌忍不住发笑,又不敢在王太孙面前失态,憋得胸口疼。
靳无宴看着梁飞若,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在心头蔓延,搅得他心绪不宁。看不见的时候想念,如今见着了,又有种抓不着的感觉,唯有抱在怀里才踏实。
人多眼杂,又不适合。
戈红昌将人带到,松了口气,行礼道:“殿下,臣妇先行告退了。”
靳无宴颔首。
景鹏自靳无宴身后朝海桃眨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