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酒(102)
黎梨被迫抬着脸,只觉这样的他陌生得难以言明,一时话语梗塞。
云谏见她噤声不答,心中戾气更深。
他抬起手指,摩挲过她逐渐紧绷的下颌,恹声道:“好没良心,你在怕我?”
“没有,只是……”
黎梨艰难咽了口水:“你……”
云谏听她说不怕,终于稍微抬起些视线:“你什么?”
他抚过她的唇角,指腹意味不明地揉上她的唇瓣,注视着被他揉出来的艳色:
“不是叫我郎君么?”
黎梨被他两下弄得后颈发麻:“我……”
“我什么?”
云谏近前一步,将她整个人紧紧抵在门扉前,周身灼热的气息尽数倾染在她的身上,好像要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领地内。
黎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快得似乎要跳出胸腔。
云谏倾身压近她,低声问道:“迟迟。”
“你这么容易就跟别人跑了?”
黎梨被这声小字烫了耳朵,磕绊道:“我没有跟别人跑……”
云谏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。
他抬着她的脸,眸光在她水色潋滟的唇上游移,又往下看向她纤薄的肩颈,看见她轻促呼吸间身子的起伏。
云谏应着本能,低头咬上她的唇瓣,见她顺着自己闭上眼睛,便放肆凶狠地压下,猖狂攫取她唇齿间诱人的香甜。
他毫无章法,舔舐轻咬都随性而行,黎梨艰难地换着气,没几下就受不住地开始呜咽。
云谏听见了她的呜声,转瞬发现了新的乐趣,又往下辗转,湿润的薄唇在她颈边久久地徘徊蹭磨。
或轻或重地吻过,就是不肯离开。
黎梨的脊骨已经软得支撑不住了,几乎是被他压在了门扉上,只能拉着他小声求饶:“别这样……”
云谏松了两寸,垂眸看向眼下的纤细脖颈,莹白细腻,花香沉浮,几绺柔顺的青丝沾在肌肤上,乌色与雪色的交集令人难以挪开视线。
他眼神幽幽暗暗地盯着,好像豹子盯着洞外三尺的兔子,二者在脆弱的平衡中对峙,只等她心生退意,转身要逃,他就会不再留情地扑上前去咬住她的颈项,将她叼回洞穴凶狠地拆吞入腹。
兔子紧张得不行,嗓音已经轻得颤了,却还没有要推开他的迹象。
实在太听话了。
他舔舔自己的犬牙,张口轻衔住她的颈肉,想着罢了,先在上面留个自己的印记好了,好叫别的虎狼都看清楚,都离她远些。
只要她稍微疼上一疼……
但他还没用力,就感觉怀里的人小心又缓慢地抬起手,他警惕着,但只有温柔的力道落到了他的后颈上。
黎梨气息不稳,倚着他轻轻换息,鼻音含糊地问了句:“你是不是很难受?”
云谏的动作顿住。
黎梨就着他的姿势,侧过额头蹭了蹭他的耳鬓:“我知道这滋味不好受……”
细软的额发厮磨,云谏眸里的光点微晃,渐渐凝聚。
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口,收回了利齿。
黎梨小声说道:“我不想你捱了……”
她伸手摸索自己的袖袋,心想是自己弄丢了药,何苦让他心乱煎熬。
但她的动作很快就被扼住,腕间不轻不重地紧了紧。
云谏终于直起了身。
他眼里的情绪堪堪压了一半,无声地看着她湿漉的眼睫。
半晌后,他松开了她的手腕,转手牵住她的五指。
十指交缠在一起,黎梨却仍感觉腕间有所坠重,低头望去,微微恍惚了下。
先前在饰品店铺里看了许久的桃枝手串,正戴在她的腕间,圆润润地挨着她。
云谏揉了下她的发顶,嗓音还有些哑。
“喜欢吗?”
*
黎梨走着神回了府邸,感觉到云谏也是一反常态地时常走神沉默。
直到洗漱后滚回了榻上,她摸着腕间的桃枝手串,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样心神不宁,有她很大一份错处。
……早知道就不同他说那些“在房内好好玩几日”的浑话了。
黎梨觉得懊恼,打定主意回京之前要多体贴着他的心意行事,莫要再像今日一般令他情绪不稳。
她想得简单,松了心头的大石入睡,却不想会被一声击破天地的巨响生生吓醒。
“轰隆”一声震响。
黎梨猛地睁开眼,下意识拉高了被子,朝外喊道:“紫瑶——”
回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雷声爆炸轰鸣,吓得她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。
门窗糊了薄纱,却分毫也挡不住风雨中狂舞的树枝影子,白日里瞧着静好的园林,如今衬着雷雨声,样貌竟然出奇的狰狞可怖。
黎梨身处算不得熟悉的卧室,只觉光影晦暗的地方处处诡异,她埋进被子里躲了好半晌,却躲不过凌厉银蛇再次刺破夜空。
整间卧室一刹那惨白,惊雷再次炸在床头的窗外。
黎梨被炸得尖叫一声,趿了鞋就闪身冲了出去,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哐哐敲响了最近的房门。
“云谏,云谏……”
房门上倒映的树影张牙舞爪地在她身后飞舞,她听着那些似乎是在逼近的沙沙声响,只觉要被吓得魂飞魄散,敲门敲得更快了:“云谏!”
房内有所动静,房里的人在门边站了许久,就是不开门。
黎梨险些要哭了:“你为什么不理我……”
房门终于被拉开,门里的少年一身冰凉水汽,显然在这三更半夜刚沐浴完,白日刚艰难压下的戾气,如今又染得满身都是。
他揉着额角,狠心开口:“黎梨,回去。”
惊雷恰时劈下,黎梨吓得一哆嗦,在他拦门的动作下瞬间红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