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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酒(105)

作者:高跷说唱家 阅读记录

“这鸽子好生古怪,不关笼不拴绳的,竟然翅膀都不扑腾一下。”

圆门后传来人声应和。

黎梨抬头看去,云谏与萧玳两人练完剑回来了。

萧玳转着手腕,瞥了眼云三,还是十分嫌弃:“不会飞,还长这么肥,十有八九是只鸡……”

云三听懂了,愤怒地朝他“咕咕”几声,想要证明什么似的,灰白交杂地翅膀挥挥挥,竟然就扑腾着飞了起来。

蓬得像球的身影扇下几根羽毛,转眼就飞出了围院,朝东飞了个没影。

黎梨还举着小木枝,对着突然空荡下来的鸟架恍惚了片刻,而后缓缓回头看向萧玳。

萧玳满脸无辜。

黎梨睁大了眼,指向东边天空,怒道:“你还愣着干什么啊,你把它气走了!还不快去追!”

萧玳:“……我堂堂五皇子,去追一只鸡?”

“你还说它是鸡!”

黎梨怒摔了木枝,就要扑上去同他算账,却被云谏横手一拦,直接捞回了廊下。

“别急。”

云谏好笑地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:“摊主说过,这鸽子是只信鸽,信鸽都是识路的,它自己会飞回来。”

“当真?”黎梨将信将疑。

得他再三保证,她心思稍定,终于察觉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还在微微轻颤。

一时又觉得心疼。

她牵起他的左手,关心问道:“今日可觉得好些了?”

这几天,她按着陶娘教的经络穴位,替他按过几次,也不知道对他掌间的伤势有没有帮助。

云谏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柔软暖意,顿了顿后反手握住,将她拉近了些。

“还是疼。”

他缓缓摩挲着她的手,低声笑道:“迟迟再担待几日。”

粗糙的剑茧蹭磨过肌肤,黎梨不自觉地蜷起了五指。

他的茧子似乎隔着寸寸肌理,远远地蹭得她脸上生出热意。

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,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,余光瞥见他腰侧的佩剑,神思就走远了一瞬。

这几日他捱得辛苦,黎梨心有愧欠,渐渐地就默许了他在夜里推开她房间的花窗。

罗帏之间花香弥漫,她弱不胜力,他大多时候都会心软,但偶尔也有偏执得不肯放手的时候。

前夜里,黎梨几次央求讨饶都不成,委实招架不住了,便上了脾气:“你虽伤了左手,可右手不是还好好的么?”

何苦非要为难她!

云谏应得理所当然:“武官的右手是用来握剑的,忠臣侍君之手,不可以做这样的事。”

黎梨哑然,片刻后想起什么,又恼得推他:“骗子!我记得清楚,揽星楼里你碰我的就是右手!”

“没骗你。”

云谏笑着压下她的动作:“侍你,不就是侍君么?”

黎梨想起他那番荒唐无边的“侍君可以,自渎不行”的话语,实在无法再直视他的佩剑,只得默默移开视线。

可到底还是在意手边的轻颤力度,她慢吞吞地嘱咐了句:“你既伤了手,平日练剑也要小心些才是……”

“好。”云谏好心情地摸了摸她的发顶。

二人柔情蜜意,那边就有人看不下去了。

萧玳冷冷笑了声:“方才对剑的时候,我瞧你改用左手持剑的攻防也做得十分利落啊,不像有伤的样子。”

“怎么一回来见到迟迟,手就开始颤了呢?”

黎梨听言有些诧异:“改用左手持剑?”

她扭头看云谏,后者微低着头,细碎额发覆下阴影,有些看不清神情。

云谏静了一息,开口道:“我……”

“五哥你别胡说!”

他还未多讲,黎梨已经将他拉到了身后,替他打抱不平:“你是不是练剑练得眼睛花了?”

她牵起云谏的手摆了摆,忿忿道:“他的左手都颤成这样了!如何能持剑?”

萧玳不服:“我真的没看错!”

黎梨斩钉截铁:“不可能!”

云谏听着她的袒护,有些怔神地抬头,见她回身晃了晃他的胳膊:“你同他说!”

云谏转眼与萧玳对上视线。

萧玳一脸认真,指了指自己的手腕,那儿刚刚才被他的左手剑震得发麻。

萧玳示意云谏老实说话。

于是云谏一脸老实:“左手还没好,握不住剑的。”

黎梨得了验证,挺起胸膛对萧玳喊道:“听见了吗!”

萧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。

他指着云谏,简直气得跳脚:“云二!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呢!”

云谏没理他,牵着黎梨就掉头离开。

……他的左手确实好了。

云谏稍微低头,看见自己掌心里的柔荑,五指青葱,蔻丹浅浅,软得似乎骨头都可以揉捏,牵上了就舍不得放。

温柔乡当真令人丧志。

这是他习武以来,第一次希望伤势不要这么早痊愈。

她其实是只十分心软的兔子,看到他的伤,想起他的丹药,就再没锁过自己房里的花窗。

见他来到身边,她就乖乖巧巧地卧到他怀里。

有时候他不太克制得住,没两下就将她的心口蹭得泛红。

他看了也觉得懊恼后悔,她却连半句责怪都没有,仍旧倚过来,将如瀑青丝垂散在他的胸膛与手臂上。

甚至,昨夜他胡闹得狠了,抵到了她的唇边,她立即就红了眼睛想哭,可还是轻轻张了口,反倒是他怔忡着回过神,狼狈地后退开来。

云谏过往只知道,她未动心的时候十分迟钝,却没想到,她动了心又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迟钝。

云谏转过目光,看见她腕子上面干干净净的,往日的金银玉饰都摘了下来,只戴了串不值大钱的桃枝手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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