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酒(161)
云谏:“……”
黎梨好声给他顺毛:“那你叫我放心什么?”
“……叫你都放心。”
云谏认了输,往她鬓边一挨,闷声道:“你笑话我古板,但我总觉得,与你亲近一场,我做男人的总该担些责吧……”
“所以如今遇事在前,我替你挡挡怎么了……”
黎梨倚靠在他煦暖的怀抱里,稍静了下。
待她侧首看去,他被沙洲大风吹得微凌的额发细碎垂下来,遮掩着微敛下的鸦黑长睫,连带着眉宇线条都柔和了些。
黎梨听见他轻缓的声音:“你好,我就很好了。”
她鼻尖忽然有些发酸。
云谏说完,又想起兔子爱眼红的性子。
他往她手上轻轻一拉,转移了她的注意力。
“你瞧,这是什么?”
黎梨低下头,一条彩丝缀珍珠的丝绸发带搭在了她的手上。
她稍微捻了下,认出这料子矜贵,不像苍梧的出产。
云谏说道:“这趟出关清伏,遇到了一队不怕死的羌商,我同他们买的。”
黎梨觉得好笑:“提着剑去买这样女儿家的玩意,你也不怕手下笑话。”
“他们笑了。”
云谏气定神闲:“但我同他们那群光棍说,连礼物都不晓得买,怪不得只有我有娘子,然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。”
黎梨:……好幼稚。
她眼里多了些真切笑意,朝他扬了扬嘴角。
云谏忽然想起了真正的正事——重逢那么些天,还未来得及亲她一下。
温香软玉在怀,药房僻静无人,柔情蜜意氛围正好。
他抬起些她的脸,指腹在她唇边轻轻摩挲,勾画得暧昧。
黎梨就顺着闭了眼睛。
狼崽子的尾巴都愉悦地竖了起来,朝她低下头去。
“郡主!陶娘她喊你——”
然而,桌案前毡帘缝隙的光芒遽然大亮,沈弈急哄哄地破帘而入。
这声突兀。
黎梨被扑入的寒风与人声吓得一哆嗦,忙不迭地撇开了脑袋。
沈弈后知后觉,看清室内场景,触及云谏要杀人的目光,他尖锐叫了一声,立即甩帘跳了出去。
“我什么都没看见——”
毡帘噼啪啦一顿乱响,黎梨也不知道外头多少人察觉了异常,又不知陶娘那边有何急事,当即手忙脚乱地捡着药瓶就要出去。
“我……”她不知该如何同云谏解释。
“没事,”云谏三两下替她收拾好了药箱,“军医务要紧。”
他提起药箱,牵她往外走:“我陪你去。”
黎梨被他拉得怔忡。
她望着他逆着帘外阳光的高挑背影,走了几步后忽然拉了拉他的手。
云谏顺着她的力道回头,听见她轻软的话音:“今夜……”
“我会支开我帐前的守卫。”
*
是夜,月上中空。
营地里,巡城的士兵陆续交班回来,熙攘相挤。
云谏沿着营帐火盆行走,隔着几丈距离,就见黎梨帐前的守卫隔帘应了几声,然后转身离开了。
他轻巧掀开两三层或厚或薄的毡帘,踏入芳香暗萦的帐内。
“呼
。”
浅浅的吹气声。
唯一一盏点在榻边的灯烛被吹灭。
云谏眼前遽暗,过了半会儿,才逐渐适应地看清枕边夜明珠柔和的微光。
有道窈窕身影屈膝侧坐在榻上,她穿了件柔软素净的常服,乌黑柔顺的发辫垂下肩,他午间送的彩丝珍珠发带编绕其间。
黎梨朝他侧了下脑袋,素手拍了拍床榻:“坐过来。”
云谏在她的营帐里迈步,莫名有些身居客场的局促,倒是鲜少地觉得她好生从容。
蓬松的软褥陷下,他坐到她身边,看见自己的衣袍与她的裙摆在榻上若即若离地挨触着。
夜明珠的辉光柔和,将她的侧脸勾勒出柔白的轮廓,素色的裙衫好像泛着微光。
云谏喉间轻微一滚:“我……”
“来得很巧,我刚支走守卫。”
黎梨当真比他自在很多,稍微坐近了些,抬手就搭上他腰间的玉带,摸索着要解开。
云谏下意识按住她的动作。
见她移上视线看他,他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些,干巴巴地解释了句:“别,别急……”
他改手想将她搂近,说得磕绊:“你总怕疼,我们慢慢来……”
黎梨顿了顿。
她眸光些微闪了闪,然后缓缓眯了下眼睛。
她忽然暧昧地笑了:“怎么会疼呢?”
黎梨将他的手牵向自己,软声说道:“你闭眼。”
云谏不明所以,只依言闭上眼睛,耳边传来小阵窸窣声响,而后他感觉自己指尖猝然碰到一道柔润的触感。
温软又湿滑,手指轻而易举就滑进了暖意深处,被湿润包裹了起来。
云谏先是一顿,而后便想缩手。
黎梨拉住他,娇声问道:“怎么了,不敢摸?”
云谏:“……”
他面无表情:“你倒是给我摸个真的,少拿别的东西捉弄我。”
他睁眼低头,果然就看见她将他的手指按进了一小罐药膏里,草药的香味弥散四侧。
黎梨有些遗憾:“这药膏方才放在灯烛边,烘得湿热,近似体温……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快认出来呢。”
云谏撇开头:“一点都不像。”
黎梨好奇有多不像,但她心知夜深人静,可不好再挑弄他。
她坐直了身正色道:“衣衫解了。”
“今日在药库,我都闻见你身上的血腥气了,还骗我没受伤。”
云谏听见这话,不敢置信地回视她手里的药膏:“你叫我来,就是想给我上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