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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酒(54)

作者:高跷说唱家 阅读记录

虽然星点湛湛,但纸鸢的身影仍旧难以看清。

可她依然玩得笑意嫣然,轻纱衣裙飞舞,晚风牵直了她手中的银线,她站在花堆里轻轻扯几下,那根细细闪闪的银线就好像不是连着纸鸢,而是连着围观者的心头,拉得他们心跳乱上几拍。

他听见自己的母妃笑了声:“瞧瞧花园里那群少年,谁会不喜欢迟迟?”

萧玳当真看了看,御花园里都是借口醒酒的少年人,或坐或站,果然都在看着那个专心望天的少女。

他当时不以为然:“大约只是从未见过有人半夜放纸鸢罢了。”

而今想想,他怎么会忽略掉不远处亭边的云谏呢?

当时云谏半边身影都隐在了亭檐下,却遮掩不住清冽眸子里的光点,望向花丛里的少女时,浅浅带着笑意。

他自幼习武向来警觉,但在那夜的御花园里,他甚至没有发现萧玳在他身边站了许久。

萧玳回想起来,脸上表情都麻了:“你竟然……”

麻了好半晌,他一言难尽地问道:“你喜欢她什么?喜欢她貌美?”

云谏语噎:“……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垃圾?”

萧玳面色依旧麻木:“少装了,都是男人,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,你分明就想将她吃得死死的。”

云谏:“……都是男人,你看我的眼神,难道不知道是我被她吃得死死的?”

萧玳冷笑了声:“开什么玩笑,你十八般武艺,而我们家迟迟手无缚鸡之力……”

云谏再次打断了:“那是我家藏库的信物。”

萧玳一顿,转眼看他。

云谏对上他的目光:“今日在厢房里,你不是觉得她掉出来的玉佩很熟悉么?”

“那是我家藏库的信物。”

“你家……”

萧玳忽然哑了,缓缓睁大了眼。

旁人或许不知,但他常年与云谏待在一处,却是清楚得很。云家几代人的军功都积攒在藏库之中,无论从哪种意义来说,都是云家最能拿得出手的诚意。

云谏停了停,又说道:“先前调遣蒙西城防军时,你不是问我为何拿的是官凭而不是鱼符吗?”

“因为我的鱼符也在她那里。”

萧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手里握着的半截树枝也松了力道,慢慢杵到了草地上。

云谏神色十分坦荡:“若我只是贪图美色,我会把所有能给的都给她吗?”

“我们相识这么多年,你多少清楚我的为人,今日索性就把话都摊开了,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

萧玳没有什么不放心的。

眼前的好兄弟太过坦诚,甚至坦诚得叫他觉得不好以“舅哥”的身份去为难他。

但他仍觉得十分不痛快。

许是天底下哥哥的心思都一个样,他甚至想回去写信问候下远在边关的黎析,好顺道与他同病相怜。

萧玳憋屈了少顷,勉强抽回理智,闷声道:“罢了,若是迟迟也中意你……”

这几个字刚出,他却意外地发现云谏身上的气息改变了。

似乎被戳中了痛处,对方方才的从容镇静骤然削减了许多,透出底下的无奈与迷惘来。

萧玳眯起眼,仔细琢磨了番。

远处的火堆旁适时穿来笑声,二人回眸望去。

黎梨不知道给沈弈塞了个什么果子,染得他满手紫红色浆汁,还骗得他用这双紫红的手去擦脸,好好的探花郎不多时就成了花脸猫。

小郡主笑得眉眼弯弯,不知蘸了些什么,抬手又往他脸上添了道绿色,而后笑得更开怀。

瞧着那边的动静,萧玳突然又痛快了。

他就说呢,他们家养得水灵灵的白菜,哪是别人那么轻易就能拱走的!

萧玳彻底展了颜,丢掉手中的树枝,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拍拍云谏,似叹非叹:“你也看到了,可不是我这做舅哥的为难你啊。”

“我们家迟迟自幼跟着姑母长大,见多了男女风流,对此习以为常得堪称迟钝,她对感情界限十分模糊。”

“凡是她不讨厌的,又待她没有恶意的人,她都愿意与之好好相处,所以说啊——”

萧玳啧啧两声,抬肘顶了顶云谏:“你别看她待你亲近,但指不定在她眼里,你、我、沈弈,压根就没有区别。”

“你任重道远啊!”

云谏听着这番话,缄默良久。

须臾后他的面色也不见有什么变化,还拔起地上那根尖头树枝递给萧玳,好声回道:“你不是要捉鱼?”

萧玳满腹疑虑地接过树枝。

这狗贼转性了不成?

若是以往,云谏听见他这样阴阳怪气,少不得是要回嘴相讥的,怎么今日听了就乖乖地没回应了?

莫非这就是对未来舅哥的孝敬?

萧玳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游鱼吸引了过去。

溪水清凉,几块方沉的石块砌在溪间,他懒得脱鞋挽裤,索性撩袍踩在石块之上。

少年常年在习武场上滚打,练就了一番手疾眼快的好本领,当那条无知无觉的游鱼梭水而近时,萧玳的树枝已经稳稳地要将它一击必中了。

然而——“扑通”一声水花溅响。

岸上不知掷了些什么下水,惊得那游鱼跳起甩尾,就那样避开了萧玳的树枝,甚至因为动作太疾,几下摆尾就溅了萧玳半身湿淋。

萧玳扯着湿答答的裤子,愕然往岸上看。

云谏手里仍抛着几块小石头,脸上的恶劣笑容很难说不是一种报复。

萧玳还未反应过来:“你做什么?”

云谏敛起笑容,满脸无辜:“那是草鱼,她不爱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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