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杏仁(30)
“……以你男朋友的身份。”
不,就是在质问。
卫友松整理外套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。
“……之前追过我的学生。闹得还挺大的,我没有接受,他家里人把他转去其他机构了。听说因为家里人的反对……”
卫友松说着,顿了一下,“……还有我的拒绝……”
“好像复读了一年,考上之后,在大学里也……”
卫友松没有继续说下去,小心翼翼地看向席榆承。席榆承抱着双臂,靠着椅子上,两腿搭在床脚,散发着不愉快的气息
抬着眼睛看向卫友松时,满眼都是要求对方哄自己的不快。
“就两个月,而且只有上班的时候,再者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。我那时候忙着带韵韵,基本都没有加班的时候。”
卫友松走了两步到席榆承面前,手指轻轻搭在席榆承的肩头,放软了声音,澄清自己和周念泽早就没有往来了。
席榆承还是那样倔强地抬头盯着卫友松。
“你就没有吗?追你的人。”
见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,卫友松连忙转换话题。
“虽然我倒是不知道那个圈子是怎么认为的,可是你这种姿色,还有学美术的加成,应该很受欢迎吧。”
他声音僵硬,眼里满是对席榆承的警惕,生怕席榆承会想起什么话语的漏洞,连忙堵住了他的嘴。
席榆承看起来并不愉快,抱着双臂,眼里没有一丝波澜,平静地开口。
“有啊,为了讨好我,花了超多钱的人,也是有的。”
修罗场1.5
不欢而散。
席榆承盯着正在画画的学生们,手里捏着手机,并不像其他老师那样上前指点学生的画作。
而是静静站在学生们身后。
艺术是一个很悬的东西。
能行的人就是能行,不能的人就是不能。
席榆承静静注视着他们,已经能够预感到有些学生即使成功通过这条路考上了大学,也并不一定会在美术这条路上顺风顺水。
就像最开始无处可依的自己一样。
按照席榆承原本富足的家境,父母想要为他在美术界铺一块路,倒并不费力气。可留学前自己和父母大吵一架,也并没有取消去留学的计划,十分硬气地独自在国外求生。
常年专注于美术的练习,纵然为了应对雅思考试恶补了英语,实际上也根本不够用。最开始的三个月,难熬到连便利店上架搬货都做不下去。
即便如此,自己还是在异国他乡艰难地熬过了四年,为自己,也为有可能存在的,和卫友松的未来争了一口气。
而这之中,那个人……
“席老师?”
一声清脆的呼唤,让席榆承从回忆中惊醒,他看向那个学生,一扫脸上的阴郁,露出微笑。
“怎么了?”
学生指着画架上自己画作的光影问题,席榆承接过他的画笔,三下五除二地帮他解决了光影分布的问题,还顺手帮他把其他不够精致的地方都修改了一下。
“继续画吧。”
“还真是你的风格啊,一点都没变过。”
席榆承刚要起身,便看见一双带满了克罗心戒指的手,搭在画架上。
他弯下腰时,脖子上那串很粗的克罗心项链从领口滑出。
浅灰色的朋克风T恤,罩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半袖外套,宽松的短裤堪堪压过膝盖。
一头不羁的深蓝色短发,绑着灰色的发带。
墨镜宽大,盖住了他几乎半张脸。
席榆承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……”
震惊,不安,他缓缓站起身,盯着那人的眼睛,脚步却不轻易移动。
恐慌,疑惑,震惊。
“你的表情还是那么丰富,和之前一模一样。”
“好久不见了,阿榆。”
他摘下墨镜,露出一双略显妖冶的狐貍眼。
“这位先生,这里是我们学生……”
“我是你们阿榆老师……”
他说着,饶有兴趣地一顿,视线里满是对席榆承的好奇,似乎在揣测他会给出一个怎样令他喜欢的反应一般。
可席榆承宛如被冰冻起来一样,一点反应都没有,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张熟悉的脸。
仿佛留学期间的噩梦重复出现在他眼前,不停唤醒他感到痛苦的记忆。
“……的熟人,进来打声招呼。”
“Aaron……”
席榆承想要说什么,可看见周围的老师和学生,所有的话又都只能咽回肚子里,面露为难之色。
Aaron只觉得这样的他有趣,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,塞进席榆承胸前的口袋里。
“等你有时间了,再来找我吧。”
“那个人是这么说的。”
卫友松站在房间门外听完周老师的描述后,眉头紧皱,视线不自觉朝着地板看去。
学生们在午饭时间回到酒店里,准备休整一下,下午换到凉快的地方再写生一次,明天会借酒店的会议室评讲写生的问题。
可席榆承午饭时间却没有回到酒店房间,电话也接不通。
“不过,那人看起来比席老师大个七八岁?估计也就三十岁这一块儿了。”
周老师靠着门框,细细回忆着那个叫Aaron的男人的情况,渐渐浮现出八卦。
“怎么?那人是谁啊?卫老师知道吗?”
“我怎么会知道。”
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这句话时,语气里满是不快。难得的坏脾气让周老师都惊了一下。
“我还以为你们住在一起,应该知道他是谁。不过看起来,应该是之前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