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杏仁(9)

门铃声将卫友松从困意中唤醒，他起身打着哈欠，从客卧朝玄关去。

席榆承的家是一间四居室，他本人住在主卧，一间卧室改成书房。

后半夜到席榆承的家，屋主把他们两个人安排在经常打扫的那间客卧，并说第二天早上叫钟点工来打扫另一间客卧给韵韵住。

即使卫友松说了不必要，可席榆承却用客卧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小床，两个人睡太挤为理由，拒绝了。

上午十点，应该是钟点工来了吧。

卫友松推开大门，刚想要开口询问，对上来人的眼睛时，所有的话都被死死地堵在嗓子眼里。

栗棕色的羊毛卷长发，纯白碎花的吊带连衣裙，从纯白的雪纺外套中能看清女生光洁白皙的手臂。

圆圆的杏眼和小巧的嘴唇分外抢眼，即使是对异性的美一窍不通的卫友松，也要感叹她是个漂亮的女孩。

她怀里抱着几本书，圆框眼镜挡不住她的惊讶和意外。

“你好，请问，席榆承老师在家吗？”

果然，是来找席榆承的。

莫名的，卫友松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，他盯着女生好奇又有些不安的眼睛，迟迟没有回答。

好多人啊……

“他……不在家……”

卫友松冷着脸，身上穿着席榆承的家居服，袖子长到盖住手掌，一脸困倦，好像还没有睡醒一样。

门口的女生上下仔细看卫友松一遍，倒吸一口气，连忙后退了两步。

“那我跟他联系一下，稍后再来打扰。不好意思了。”

羊毛卷的头发随着她离开时匆匆的脚步，在她的后背和肩头一弹一跳，像是放学路上的小孩一样，带着欢喜的模样。

卫友松站在门口，从拐角的墙中探出头看着那人的背影，视线微微收回，看回屋里。

阳台的小桌子上，韵韵已经在那里画了半天画了。

席榆承给他们两个人请假，早上离开的时候，不论是卫友松还是韵韵，都在熟睡。

想来还真是贴心，微波炉里放着他出门前做好的早饭。

不过现在已经十点了，算是早午饭了吧。

冰箱里放着他昨天晚上多做的两个菜，算作午饭。因为卫友松是深夜才到家里的，所以席榆承做得也很急。

西红柿炒鸡蛋，蒜薹炒肉，还有煎好的三条小黄花鱼。

对于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而言，这着实太丰盛了一些。他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好这些，才去睡觉的。

“做饭嘛，留学生的基本功。”

手机靠在支架上，席榆承正在办公室吃饭，一边吃饭一边和卫友松打视频电话。

韵韵这次来得急，没有给他带上围兜和他的餐具，好在席榆承家里有很多勺子，虽然有些大，但韵韵用起来也是习惯的。

“你出国之前，好像就经常自己带饭来纵艺。”

卫友松的声音很轻，视线飘到正在和肉沫茄子作斗争的韵韵。

这道肉沫茄子属实做得很不错，更关键的是，他做好之后把茄子皮挑掉了一份，专门给韵韵准备的。没有看到紫色的韵韵非常顺利地将这份紫色的蔬菜吃了下去。

“嗯，家里没有人，我自己住，时间久了自己也会做饭了。”

席榆承听到卫友松提起之前的时候，脸上浮现出喜悦，压不住地得意起来。

“四五年前的事情，你还记得啊。”

他笑得灿烂，好像生怕卫友松不认一样。

“嗯，因为你分给我吃过，当时你炸的带鱼很好吃。”

席榆承的视线落在屏幕最下方，看到餐桌上他已经把煎好的小黄花鱼吃完了。

“你喜欢吃鱼啊。”

“嗯，比起吃肉我喜欢吃鱼，不过我不太会做鱼，而且韵韵太小，吃鱼费劲，所以很久没吃了。”

这倒是让席榆承又骄傲了，他扬着笑脸，视线里满是对卫友松的宠爱，

“我会做鱼，而且做的不错。我晚上回去带条清江鱼，清江鱼刺少，做鱼很快也不麻烦。”

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菜谱了，与此同时是卫友松吃到喜欢的鱼时露出的笑容。

也许会笑吧，卫友松笑起来很好看，可好像因为那个杏仁核的原因，情绪总是不那么明显，笑了也像是没有笑一样。

“好。那我们等你回来做鱼吃。”

韵韵吃完了米饭，朝着卫友松举着空掉的小碗，示意还想再要一碗。卫友松短暂地离开了饭桌，盛饭的时候才想起刚刚来找席榆承的那个女生，心头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情愫。

席榆承回国不过两个月，安置完一切才来找自己。

这是他前两天午饭时告诉自己的，怎么刚回来没多久，就有人已经知道他家的住址，甚至能找上门了？

卫友松把碗放在韵韵的小餐桌上，沉默了片刻，拿起筷子的同时轻声开口。

“刚刚有个女生来了，她说会给你打电话，你接到电话了吗？”

电话？女生？

席榆承上了一早上的课，一节素描一节色彩，完全没有时间看手机。刚刚想着给卫友松打电话才看了一眼手机，并没有发现未接来电。

“什么女生啊？”

脑海里一片空白，席榆承完全想不到能找到自己家里的女生，眉头轻蹙着，一边嚼着茄子一边回忆着。

“一米六左右，羊毛卷，戴黑色圆框眼镜，眼睛挺大的，抱着几本书来的。看起来年龄不大。”

听完他的描述，席榆承了然一笑。

“一个朋友。”

他没有多赘述什么，也没有解释什么。

卫友松心里反而有些吃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