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恃无恐(60)
连着跟手下在这所房子里狂欢了好几天,吃喝嫖赌,带着一群女人,把这个精致的洋房经糟蹋得不成样子。然而他本身也不在乎,他是土匪出身,没那么多讲究,怎么高兴怎么来。
他现在睡的这间房并不是柯鄂的,而是邹雪的。柯鄂的房间一股肃静的沉沉死气,他着实不喜欢,索性让手下把门锁了,不让人进去。而这间却是柯鄂专门为邹雪准备的,以至于前几天夜里,他把邹雪接过来,也是安排在这,他甚至直接问她:“你跟他就是在这张床上做的?”
邹雪抬起头:“你觉得呢?”
这个女人知道怎么挑起他的火气。
那天晚上他就应该好好地惩罚她。
邹雪住在鑫城的东南角,她自己置办了一户大约两百多平的店面,一分为二。前屋是她的“寻梦”香水铺,后屋则是她自己建的二层小楼。
昨天店里新进了一批香水,邹雪难得一大早起来就在张罗,就在她安排着香水摆放位置的时候,突然有人唤她。
“邹小姐?”
回过头,竟是个外国人:“您是?”
“John. 我是罗小姐女儿的英文老师,之前在罗小姐家里很您见过一面。”这个外国人摘下帽子非常礼貌地致意。
邹雪想起来了,罗小姐以为女儿请了一个美国老师为荣,时不时介绍给人认识,那天她去给她送香水,正好撞见了。这个外国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,身高足有一米八几,非常高壮,乍见时一道长长的黑影投射过来吓一跳。他的眼睛有点儿小,总是眯着,偶然会显蓝色,偶尔会显绿色,头发是短短的金毛,好似初春时庭院里新长出来的嫩草。
“你好,John.没想到你还记得我。”邹雪转身致意。
“当然,这么美丽的小姐谁会忘记?我听罗小姐说您在这里开店,所以特地过来的。”
“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“邹小姐有兴趣共进晚餐吗?”
邹雪愣了愣,这么多年来,还是头一次被一个陌生日这么直白的邀请。她有点儿感叹外国人的热情,但同时含蓄地微笑着:“谢谢,我还得照顾店里呢。”
“那邹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呢?”John殷勤地说道:“这是我住的公馆的电话号码,邹小姐有空可以随时打给我。邹小姐也可以称呼我的中文名字,何斩。”
“好的。”邹雪接过。
John再次脱帽致意,走出门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,露出微笑。邹雪点点头,等他走后,收敛笑意,把他的名片放入一旁的抽屉里。
——她不喜欢他的眼神,探究的,打量的,令她有种被标上了价格的感觉。
“邹小姐,外国人呢……”小桃忍不住凑过来说,从刚刚那个外国人进来,她就忍不住偷瞄这边。邹雪瞧了她一眼:“别跟他接触。”
“哦……”
腰突然被环住,低哑的声音随着吐息在她耳边:“那么你呢,你会跟他接触么?”
邹雪冷静道:“松开。”
“是他更能满足你,还是你想尝尝新口味?”他亲了一下她的脖颈,慢慢地咬。邹雪掰开了他的手:“这是在店里。”邹雪使了个眼色,小桃脸红地退下了。
“关上门不就好了。”柯应说。
邹雪冷笑:“你一身臭味,烟味、酒味……妓/女的脂粉味。”她皱皱眉头,露出不悦的眼神:“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?”
“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?”
柯应猛地上前抱住她往上一提,像是要就地正/法的架势,邹雪生怕碰上了身后的香水柜,推了推他的肩:“把我放下,有什么话咱们车里聊。”
“你不想让我进你房门?”但就算这样,他还是十分高兴地把邹雪抱入了他停在路边黑色轿车的后座里,开车的小弟十分自觉地下车,守在车边。
他把她压着亲了好几下。像是一只小兽一般蹭着她的脖颈:“我昨晚睡了一个妓/女,但脑子里都是你的香味。”
邹雪别过眼睛,稍后又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,伸手摸他的嘴唇:“你喜欢我?”
他张嘴咬住她的手指头,直直盯着她。
邹雪微笑:“那你是不是什么都肯为我做?”
他笑而不答,松开她,点上一支雪茄。邹雪把手收回来,抚了抚洋装坐起身,却没有立刻下车,瞥他一眼:“你既然已经是柯家帮的老大了,能不能穿得正式些?”现在还完全是小混混的装束。
“你想让我穿得跟鄂哥一样吗?”
“你跟他不一样。”
“噢,那我是什么样的?”
“他是枭雄,你是流氓。”
柯应用抽着雪茄的手背蹭了蹭额头:“你说话可真狠啊。”他伸嘴过去报复似的咬了一口她。
“咬人成性么?”
“就喜欢咬你而已。”他再次想抽烟,邹雪盯着他,突然吻上了他的唇。柯应顿时如同电流击过一般,身子猛地一转,跪坐在后座上,居高临下、迫切而急躁地亲她,把她的脑袋几乎都快压得与车平行。
两个人唇齿交缠了很久,实在快没气,邹雪推开了他,伸嘴咬了一口他的唇,用作回应。同时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。
“你未免高兴得太早。”柯应回答。
“我难道不应该高兴么?”
她摸着他的脸:“你很想我,并且离不开我。”
“但你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但我至少一定是很重要的。”邹雪说着,伸手推开车门离去。
柯应大笑起来,太有自信的女人。看着她的背影,直至她消失不见。笑容渐渐像是水中的纹路一样消散,他再次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雪茄,点上。
“应哥,回去么?”回到车里的小张问。
“嗯,回去吧。”
☆、第 54 章
厉寻寻幽幽地说:“二哥,田新月邀请我去她家玩。”
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,厉胜白背靠在椅子上,随手翻着一本英文版的《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》,慵懒地回答:“那你就去吧。”
“可是她很吵。”
“你闭嘴发呆就行了。”翻过一页,接着说:“她跟你说了什么记得回来告诉我。”
厉寻寻微微一笑,伸手:“二哥,给我几个银元。”
厉胜白合上书,就知道这个妹妹,如果真的不想去自己默默就推了,不会来找他。无非是想确定他去不去,而后根据情况来要点钱。
“找刘管家支十个银元。也让他送你去,接你回来。”
“能不能不找刘管家呀……”厉寻寻对了对手指头,偷偷瞄他,“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呀!”
“你怕刘管家知道你买什么吧?”
“……”
厉胜白眼不离书:“你只有去与不去的选择,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。”
“好吧。”厉寻寻默默踢着脚地走了。厉胜白合上书,他倒要看看这个李同凯到底打什么主意。起身喝了一口茶,远远瞥到院子里,邹眠正跟厉明城坐在一块。
他走过去时才看到他们原来在画风筝。
“邹老师,画工很好啊。”他径自在靠近邹眠一边的石桌旁坐下,拿过她面前的只画了一半的白风筝凝视:“寻寻也算是学了好几年绘画了的,但看起来画人的功底没你这么深。这是我大哥和大嫂?”
“嗯。”邹眠放下画笔,弯了弯耳边垂落的头发:“明城让我画画他的爹娘。”
“我看你画了什么。”厉胜白拿过厉明城的那只风筝,上面只有一只胖胖的猫脸:“跟了邹老师学了这么久,怎么还只会画这个?”
厉明城立时气鼓鼓地:“我跟邹老师学的钢琴,又不是画画。”
“但你邹老师好像什么都会。英语、钢琴、画画、做风筝……连照相也会,对吧?”厉胜白突然看了一眼邹眠,邹眠愣了愣,没有接腔。
厉明城垂下头,咬着腮帮子歪歪扭扭给猫脸旁边一笔一划写上:二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