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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田之流放边塞(117)

作者: 四月流春 阅读记录

话已出口,犹如泼出去的水,横竖收不回,索性就势挖出个答复,避免日后忧虑,生生憋坏了自己!姜玉姝下定决心,慢悠悠磨墨,微笑说:“其实,不急的,你慢慢儿考虑,等考虑清楚了,再给我答复。”

郭弘磊却道:“用不着等,我已经考虑清楚了。”

“这么快?说来听听?”姜玉姝停下磨墨的动作,凝神细听。

郭弘磊雷厉风行,起身大踏步靠近妻子,弯腰,握住对方的手继续磨墨。

“你……”姜玉姝愣住了,被迫磨墨,整个人被对方高大结实的身躯笼罩着,茫然不解。

须臾,郭弘磊松手,提笔蘸墨,并把笔塞给她。

姜玉姝一头雾水,却下意识松开墨锭,接过饱蘸浓墨的笔。

因肩伤吊着左胳膊,郭弘磊单手铺平纸张,示意她书写。

“嗯?写、写什么啊?”笔尖悬在纸上,迟疑未落,姜玉姝无需扭头,眸光一瞥便是对方侧脸,彼此亲昵挨着。

默默凝视数息,郭弘磊目光深邃,神情专注,再度握住柔荑,右手腕发力,笔走龙蛇,白纸上迅速落下一行字:

“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”

姜玉姝瞬间心如擂鼓,屏住呼吸,目不转睛,盯着一个个字显现,既意外,又羞赧,且汗颜,百感交集。她虽捏着笔,却因字迹截然不同,运力亦弱,使不上劲,完全被人带着写。

郭弘磊全神贯注,毫不犹豫,奋笔疾书:

“欢娱在今夕,嬿婉及良时。”

“征夫怀远路,起视夜何其?”

“参辰皆已没,去去从此辞。”

越是看,心越乱。姜玉姝渐渐蹙眉,眼神随着笔尖挪移,当看见“行役在战场,相见未有期“时,不禁感慨万千,喟然叹息。

郭弘磊一气呵成,笔锋遒劲,力透纸背,末尾写道:

“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。”

此乃古时征夫惜别新婚妻子之作,起于“恩爱夫妻两不疑“,止于“凯旋终相聚,战死长相思“,荡气回肠,感人肺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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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款毕,两人双手仍交叠,一动不动。

郭弘磊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,虎目炯炯有神,坚定道:“齐人之福算什么?姑娘天生一颗聪慧玲珑心,才貌双全,杀伐决断,诸事料理得妥妥当当,从无怨言。郭某三生有幸,比所谓的‘齐人之福’还有福,夫复何求?”

“三妻四妾,就免了罢,余生有你愿意跟着我,足矣。”

姜玉姝大为动容,心暖且酸,蓦地眼眶一热,欲言又止,使劲捏着笔杆,指尖泛白。

“哭什么?倘若我又说错——”

“不是!你没错。”姜玉姝泪花闪烁,匆匆抬袖,胡乱擦干泪水。她左手托起墨迹未干的纸张,忌惮端详末句,嗓音发哑,叹道:“诗是好诗,字也是好字,却过悲了些,不太吉利。”

确实不太吉利,但却是事实。郭弘磊略一沉吟,提议道:“不如、烧了它?”

“这倒不必!”寒风吹拂,飞快晾干墨迹,姜玉姝抽出右手,搁下毛笔,垂首折叠纸张,郑重收进匣子里。

这时,猛一阵北风袭来,呜呼作响。

“哎?”姜玉姝手忙脚乱,仓促拢住灯火,却是徒劳,油灯眨眼间被风扑灭。

天已黑透,霎时,柴房内伸手不见五指。

郭弘磊也抬手拢了一下灯盏,同样徒劳,索性揽住妻子双肩,催促道:“时候不早,该回去用晚饭了。走。”

“好吧。”姜玉姝内心豁然明朗,神清气爽,语调轻快。

小夫妻摸黑往外走,亲密无间。

郭弘磊带领人绕过书桌,见她不生气了,才好奇问:“那两盆藤蔓怎么回事?冰天雪地,仍生机茂盛。”

“有趣吧?”姜玉姝兴致勃勃,愉快告知:“初次发现时是十月,秋叶枯黄,漫山遍野草木凋零,唯独它绿油油,引人注目。十一月初,它仍未枯萎,直到几场冬雪后,它才从绿色变为褐色。”

郭弘磊摇了摇头,叮嘱道:“物之反常者,不可不防。你离它远些,仔细有毒。”

“放心,我小心着呢。”姜玉姝苦恼叹气,“野兔既不吃它的叶子,也不吃它的块茎,或许真有毒也未可知。”说话间,两人摸黑迈出门槛,她顺手带上门,低头掏钥匙。

郭弘磊问:“这屋子平日锁着的?”

“正是因为那东西可能有毒,不敢不锁,怕村里孩子顽皮误食。”姜玉姝掏出了钥匙,弯腰摸索,笑说:“太黑了,看不见。唉,屋里有灯笼的,我给忘了”

风雪渐起,寒意刺骨。

黑暗中,郭弘磊以身躯遮挡风雪,“我试试。”

“你受伤不便,还是我来吧。”姜玉姝婉拒,冷得手哆嗦,一个不慎,抖掉了钥匙。

两人无奈,同时捡拾。

“找到了!”姜玉姝笑眯眯,起身时不忘搀扶伤病患。她耐着性子,费劲地锁上门,转身一迈步,却撞进他怀里,吓了一跳。

郭弘磊顺势搂住人,额头贴着额头,呼吸交织。

刹那间,风雪声仿佛远在天边,耳朵里满是清浅呼吸声。

“我——“郭弘磊刚开口,突听院墙外翠梅呼唤:

“姑娘?”

彭长荣打着灯笼护送,疑惑问:“怎么黑漆漆的?人呢?公子?”

姜玉姝一惊,不假思索地推开人,端正站好。

郭弘磊被打断,叹了口气,扬声应答:“灯笼坏了,你们来得正好。”

“哎,来了!”翠梅小跑靠近,挽着姜玉姝下台阶,快步走远了些,耳语问:“听说你和公子吵架,我本想来劝,潘嬷嬷却不准,简直急死人。不要紧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