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田之流放边塞(327)
“罢了罢了,不聊这些!你喝醉了,赶紧起来,去床上休息。”
“我没醉。”
郭弘磊纹丝不动,有感而发,淡淡说:“从前家业兴旺时,里里外外有父母和兄嫂张罗,几乎不用我操心,我每天专注忙自己的事儿,富贵清闲,经常受夸捧。但家境一败落,父兄逝世,日子就天差地别了,世态炎凉,饱尝人情冷暖,最初实在煎熬,幸亏撑过去了。”
姜玉姝拍拍掌,由衷赞道: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二公子真是个厉害人物!”
“过奖了,不敢当。”郭弘磊醉醺醺,隐约流露哀伤之色,半眯着眼睛,平静说:“祖业一败,我顷刻间落魄了,穷困潦倒,沦为流犯,难怪岳母嫌弃,难怪玉姗退缩,也难怪你不乐意嫁给我——”
“还说没醉,你明明醉糊涂了!”
姜玉姝立刻打断,责无旁贷地维护姜姑娘名誉,正色道:“当年‘我’绝不是嫌贫爱富,而是——”
“讨厌我,一看见我就生气。”
“我知道,我远远不如裴兄稳重,又常年待在军中,疏于照顾家小,比不上裴兄,他行动自由多了。”
烛光下,姜玉姝尴尬无措,凝视面露沮丧无奈的他,霎时自责不已,急忙安慰:“哪里?在我看来,你已经足够稳重了!”
“表哥比你大几岁,成熟些是正常的,他不受军规管束,当然自由得多,你一个武将,跟文官比什么呢?”
“我不能比他差。”
“我不能比他差,知道吗?”郭弘磊呼吸间满是酒气,一阵阵犯困,半醉半醒。
姜玉姝心软而酸,五味杂陈,弯腰搀扶,轻声说:“我从没觉得你比表哥差。况且,表哥再强,也只是亲戚,你却是烨儿的父亲,身份不同,没必要相提并论。你喝醉了,尽胡思乱想,快起来,去床上睡。”
“你当真、当真不觉得我比不上裴兄?”郭弘磊慢吞吞站起。
“千真万确!”姜玉姝使劲架住他,踉踉跄跄走向床榻,“郭校尉何必妄自菲薄?”
“没办法,先来后到,谁叫我晚了一步?”
酒后吐真言,郭弘磊揽着她倒在榻上,困倦不堪,含糊说:“哼,都怪月老,乱牵姻缘线,假如一开始就把你配给我,即可避免裴兄失望。”
姜玉姝挣扎着坐起,给他脱鞋、脱外袍,使出吃奶的劲儿,挪动大高个子躺好,附和说:“对,对,都怪月老。睡,不要胡思乱想了。”
少顷,她端水返回,拧了湿帕子为他擦拭,耐心回应醉酒之人的喃喃,内疚发誓:如非必要,今后永远不再谈论感情纠葛!
与此同时·客房
郭府并不宽敞,由于客人太多,客房不足,许氏母女同住一屋。
“明日十六,亲家母过寿,咱们二十启程,赶路回家办喜事。此事就这么定了!”许氏不容置喙道。
姜玉姗跪在榻前,哑声哭求:“娘,求求您,另外挑一个,我真的不想嫁给姓夏的。”
“我和你父亲已经同意,由不得你一再使性子。”奔波两月,许氏精疲力倦,心力交瘁,压着嗓子严厉训/诫:
“姗儿,为了你,我带着明诚,不远千里辛苦寻找,费尽口舌才平息你父亲的怒火,你到底还想怎么样?父母还不够宽容的吗?”
“我只是不想嫁给姓夏的。”姜玉姗压抑啜泣。
“振昀的家世和品性,配你绰绰有余。哼,如果任由你挑剔,必将拖成老姑娘,做填房当后娘,下半辈子有你苦的!”
姜玉姗哭得发抽,“可、可他长得特别难看,老肥秃,令人犯恶心。”
“胡说!”
“振昀明明五官端正,而且为人极温和,脾气非常好,愿意包容你。”许氏倦意浓重,强打起精神,苦口婆心地劝说:“姗儿,别再任性了,继续闹下去,莫说你父亲,连为娘也无法包容。到时休怪家里,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!”
姜玉姗上气不接下气,语无伦次地说:“不,不嫁,我暂时不回去,留在姐姐家住一阵子。”
“傻丫头,你把她当姐姐,她可没把你当妹妹!”
“玉姝甚至不把继母放在眼里,疏离客气,明显记仇了。难道你喜欢看人眼睛鼻子过日子吗?”许氏恨铁不成钢,又气又困,黑着脸,横眉立目。
姜玉姗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
“傻孩子,”许氏一声长叹,终究心疼女儿,招手说:“别哭了,别跪着,上来睡。哭肿了眼睛,明天怎么见人?”
姜玉姗拼命摇头,“不!母亲不答应退亲,我就不起来,哭瞎眼睛算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
“哼,那你哭,跪,总之休想第三次退亲!不孝的东西,丢人现眼,长辈快被你气死了。”语毕,许氏烦躁翻了个身,背对女儿,恼着愁着,疲累入眠。
压抑的啜泣声中,蜡烛燃尽,顿时一室黑漆漆。
但逐渐的,十五的月光透过窗纱,朦朦胧胧,姜玉姗盯着母亲背影,哭声止住,眼神从祈求变为悲愤,最终饱含怨恨。
夜半时分,她扶着床沿站起,双腿麻木刺痛,转身,摇摇摆摆往外走,经过外间矮榻上沉睡的丫鬟,坐在窗前,捧近镜匣,立起铜镜。
月光清冷,照在铜镜上,一块圆形光斑,晃了晃,斜斜落在房梁上。
姜玉姗双目红肿,仰头,直勾勾盯着房梁看了会儿,手伸进镜匣摸索,须臾,摸出一把剪刀——
第161章 癫狂发泄
月光朦朦胧胧, 夜色凉如水。
姜玉姗僵坐,右手抓着单侧开刃的剪刀, 慢慢张开,月光照在刀刃上,闪烁细碎的雪亮寒光。她眼神直勾勾, 伸出左手食指,试探抚摸刀刃,暗忖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