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114)+番外
他喘了好一会儿,才攒够一丝气力:又道:“你们……也不要枉费心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……死人不会开口……”
“你!——”延宗气得想向他挥拳。
然而他的双目缓缓闭合,微张的口中坠下最后一串血珠,他的嘴唇动了动,说了句无人听到的话——“不可入轮回”,便永远停止了呼吸。
“惠琳!惠琳!”延宗抓着他的肩膀晃了又晃,见他已毫无生息,只得将他丢在地上,“阿兄!现在怎么办?”
他气急败坏地看了眼孝瓘——只见孝瓘正蹙着眉,目光也并未在他身上。
“嘿,你想什么呢?”延宗推了推孝瓘,“我说现在怎么办?这也没说清楚,他一个突厥细作为何要寻阎氏?”
孝瓘这才回过神来。
“他尾随你与清操,绕至西窗闯入小室,上来就要直取我性命,你说他还能为着什么?”
“杀死阎婆,挑起东西恶战?那我据此上书陛下吧。对了,那个在齐国内应,你还有印象吗?”
孝瓘未答,只是眉心蹙笼得愈发紧了。
“行,你指定是没记住。”延宗直起身,拍了拍孝瓘的肩膀,转身示意士卒们回城。
孝瓘没有紧跟着延宗,而是渐渐拖到了队伍的末尾。
此时,他正腹痛如绞,一口咸腥袭涌上来,他张口吐在了掌心。
月光之下,血色如墨染。
第76章 虺易毒
清操在前, 马嗣明在后,一群士卒在其左右,一行人回到初时上岸的码头。
他们来时的小舟还泊在岸边, 只是船舷上挂着一顶斗笠。
清操拿起那斗笠看了看, 轻声叹了口气。
她到唐河渡口前,已听人来报, 惠琳打晕了原来的船夫, 上了小舟, 可她偏要早来一刻亲眼看看, 当这斗笠下闪过惠琳的脸时, 她心里只觉得很难过。
她与延宗一路配合,将惠琳引进他们早已埋伏好的圈套。
她本想留在中山行宫,亲口问问惠琳为何会去别国作细, 但孝瓘并不同意。
“若真打起来, 情况会很危险。”他的理由直白简单, 也颇有道理。
清操没有坚持, 她同马嗣明一道,乘小舟先行回城。
舟中, 清操与马嗣明闲聊起他被贬黜的经历。
马嗣明道:“为太后侍疾的乃徐氏兄弟。他们徐家七代名医, 徐之才常对太后说‘医不三世,不服其药’, 太后便让草民去给他们打下手。眼见太后的病一日重过一日, 徐之才在听说太后因衣服飘起,改姓“石”后,就退出寝殿, 悄声对其弟徐之范道‘近日有童谶周里跂求伽,豹祠嫁石婆, 砍墓作媒人,只得一双紫延靴,恐太后大限不远。恰逢至尊气疾发作,徐氏兄弟进了一味药,便被征调去侍奉至尊了。草民只出一方,太后却不幸崩世了。但这医治不利的罪责,还是落在了草民的头上。”①
清操轻声叹气,也不知如何安慰他。
马嗣明倒也豁达,“眼下这日子过得挺好,在这山水间隐居,平日便是采采药,医治些村民。无论病人的身份高贵,抑或低贱,能救活一条性命,给医者带来的快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。”
二人这般聊着,眼见就快到安喜城了。
清操想请他往郡丞府给孝瓘复诊,却不料话未出口,他竟主动提及:“不知王妃可还记得,草民前次给殿下诊出代脉的事?”
清操会心一笑,点头道:“我正想劳烦先生。”
马嗣明僵涩地扯了扯嘴角,“方才几次想与王妃言说此事,一时不知如何开口……”
“先生但说无妨。”
“刚在小室之内,草民与殿下一同等候那细作,想起代脉之征,便与他复诊。”马嗣明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,“从脉象上看,悬绝危殆,隐有油尽灯枯之兆。”
清操闻言怔了半晌,泪珠被遏在眼眶中,转了又转,她声音发颤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除却偶有腹痛呕吐之状,他看起来并无异常啊?”
“这便是蹊跷之处。”马嗣明捻须想了想,“殿下的情状与我多年前在幽州所遇之人相类,那人曾被突厥人强灌过虺易毒。”
“虺易毒?”
马嗣明点点头。“虺易是长于盐泽的一种蜥蜴,性温微毒,突厥将其炼化成药。人服食后,多无异状,仅偶有腹痛呕吐,但诊脉不整,多为代、结。每隔几年须再次服食,人多以为是解药,实则与此前所服的毒药并无不同,是故此毒无解。”
“若……若坚持不服,又当如何?”
“前次药力溃散,若不继续服药,则呕黑血而亡。”
“先生刚说的那个幽州人,便是如此结局吗?”
马嗣明遗憾地点了点头。“当时,草民想方设法弄到一只虺易,可它的毒性极其微弱,我又不懂炼制之法……那个人并没有救回来……”
“只是……我从未听他说过在突厥服过毒啊……”这似是清操手中最后一株救命稻草。
“草民也希望是自己诊错了……”马嗣明叹了口气,“若殿下从未提过,想来自己也不尽知,王妃就不要主动提及了。”
清操听马嗣明这般说,只觉得这最后一株草也已断了,回想起孝瓘在俟斤手中所受的那些非人折磨,长夜昏迷,生死一线,倘使被强行灌下毒药,他自己也不会知道。
“以先生之见,他还余多少时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