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153)+番外
每日,一趟白糠饭,一趟药,再不过问其他。她也私下问过别的太医校尉,以后还用不用再管屋中那马奴。
“想必你也听说过那位的身份,虽然殿下弃她去了,左丞大人毕竟承诺过。且她还有个孩子,虽说未养在身边,却也保不齐日后殿下连她母子一起接回邺城去。对这种人,我等位卑职低,不敢得罪。我也劝你勿生事端。”
阿巫听了这番话,自是一脸不高兴。
那太医又宽慰道: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看她那模样,并不像能久寿的,你便伺候她归西,也算有个交代了。”
阿巫细想,太医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,只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——至于以前那样的好脸色,必然不会
再有了。
清操对于阿巫的转变,并不以为意。
她因此看清了一个人,这便够了;她还能在这里养病,便也够了。她行这一路,遭遇了太多白眼和刁难,若事事都放在心上,就是有斗大的心,也是装不下的。
现在她只记得自己的承诺——要在河阳等他回来,她必不能食言。
她抹净了眼泪,拿碗执筷,准备吃糠饭,忽听得有人敲门。
阿巫叹了一口气,垂头耷脑地去开门,她一抬眼,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。
他身着朱红金丝及膝褶衣,腰间系玉銙蹀躞带,下悬錾花银囊,头戴玄青垂裙风帽,一望便知龙章凤姿,贵气逼人。
不知是外面阳光太过刺眼,还是此人目光灼灼,光曜更胜于太阳,阿巫赶忙低了头,道:“奴婢给贵人见礼。”
那人梗着脖子,昂着下巴,望内里巴望,“郑清操可在此处?”
阿巫一惊,扭头看了眼清操,“正是。”
那人听闻正想一步冲进来,却又强止了脚步,“烦劳帮忙看看,可还方便探望吗?”
阿巫又回头看了一眼,见清操穿着寝衣,披着絮被,头发凌乱地吃饭,“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……”
那人一把推开阿巫,走进屋中,他定在清操面前许久,才轻声唤出一声:“清操!”
清操抬眼一看,尴尬更胜于惊讶,她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,从床上滑落在地,回了一声:“奴婢见过河间王。”
“河间王!”——阿巫也赶忙跪在门边。
民间许不知当朝太子是谁,但大都听过河间王——那可是太祖皇帝的嫡亲长孙!
难怪如此高贵倨傲,不同凡人——阿巫心道。
孝琬几步跨到清操面前,俯身将她搀扶起来,清操轻轻拨开他的手指,“奴婢有病气,莫污了殿下的手。”
“你……怎么……”孝琬说着,渐渐紧握了拳头,“四郎怎地如此胆怯?我这就回去请求至尊,让他赦免你!”
“这件事本就是奴婢不查,致使机密遭窃,授人以柄,我理当认罚。”
孝琬连连叹气,“那晚我也在。当时虽已察觉不妥,却没有及时提醒你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殿下无需自责,此事与殿下无关。”
孝琬仔细打量了清操,“你身子好些了吗?”
清操点点头。
“四弟的信,你收到了吗?”
“是殿下带过来的?”
“我看正好有快马往河阳送露布,就让他们先行送来,我知你定是日日提心。”
“奴婢谢过殿下。”
孝琬看了看门口,“马先生来了。他先去庵庐报道,以后便可在此行医了。待会儿他来,让他给你瞧瞧。”
清操失神地望着门外的那一小块空地。
当马嗣明的麻履停驻在那里时,只听清操低声道:“先生已然尽力,奈何天命如此,亦是他自己的抉择。”
孝瓘在信中,已把火烧盐泽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。
马嗣明提着药箱走了进来,没有多说什么,只叹了一口气道:“殿下奉皇命在北境整肃军纪,遣我来给娘子把病看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清操的眼中早已布满血丝,却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来,“有劳先生了。”
孝琬是接替孝瓘来到河阳的。他的任务是修完洛阳的沟渠,再将徭夫遣散归乡。
他身份高贵且敏感,所以从未外放过,这头回出来,着实没什么经验,只带了平日在府中所穿的常衫。
所以徭夫们经常能看到他身着大袖衫在工地上溜达情景。
样貌很是俊逸风流,只是不实用,容易出事。
前日,有个徭夫推了一辘车的石头从他身边过,那袖子随风一摆挂在车上,他的身子被那车一带,整个跌进了堑坑里。
人摔晕了。
把他的长史、主簿一干人等吓得不轻,好在送到庵庐后清醒过来,只是右胳膊和右腿的骨头给摔断了。
行台左丞王峻赶到时,马嗣明正在帮孝琬接骨,他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却是不肯叫出声。
王峻挑着大指夸他,他却只望看了一眼在庵庐角落里捣药的清操。
经过马嗣明的治疗和调理,清操的身体已然大好。
按王峻此前给孝瓘的承诺,清操不再回马坊,而留在庵庐作医卒,现在,她就给马嗣明打些下手。
清操捣好了药,走到孝琬身边,用竹片蒯了敷在擦伤处,药触及伤口时,先是一阵灼痛,而后丝丝凉凉,便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他至今都没迎娶正妃。
朝野皆道,他因自己的身份而刻意避嫌,不愿与北方高门联姻,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