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163)+番外
“你是齐国的士卒吗?”他问。
清操并没有回答,而是打量了一遍周遭的环境——这是周人的营帐。
“我在问你话!”那人伸指捏住清操的下巴。
“不是。我是过路的商旅,被齐人劫了马匹。”
那人冷冷一笑,“你当我是傻子吗?你那车中大袋的药材,皆是疗伤止血之用,再者说,河洛局势如此紧张,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来这里卖东西?你再不老实,我就要用鞭子了!”
说完,他扬鞭在清操左臂狠狠一抽,清操只觉如火灼一般的剧痛。
“使君大人!”清操稳了稳心神,伏跪在地,“奴婢本是齐国的罪囚,流到河阳服役,如今战事忽起,我们一众罪囚,合计着偷些药材,逃去长安贩卖……”
那人哈哈一笑,“齐人治军如此不严,竟能让罪囚偷药跑了?”
“大人有所不知,河阳城内虽然驻军不少,但山头林立,谁也不服谁。我们一蒙二骗,拿到令牌,就趁机跑出来啦。”
“哦?你能细说说他们有几个山头吗?”
“首先,大将军和大行台就不对付。去年斛律将军看上了独孤行台的小妾,行台偏是不给,将军气坏了。这回他领兵来救洛阳,任凭行台怎么骂,他就是不出兵。气得独孤行台要单枪匹马去洛阳。对了,他已经去了,抢我马的就是行台大人!”
“你说逃走那人是独孤永业?”
“嗯。”清操点了点头。
“那高长恭呢?他是哪头的?”
“他……”清操细细想了想,“殿下他性子软,就两边和稀泥呗……”
“高长恭性子软?”那人冷了声音,“你这故事可编出漏洞了,不瞒你说,我见过高长恭,他只是相
貌纤柔,性子却狠硬如铁。”他摸了摸额角的伤疤,举鞭又要抽打清操。
清操初见这人,从年纪外貌上大致猜出他的身份,如今又听他说见过孝瓘,更加笃定他便是周国皇太弟宇文宪。
“大人饶命……殿下在战场上自然狠戾,平日里却是最谦逊有礼,态度温和。大人可曾听说,他原来的名字跟他兄弟一样从玉,后来因为做事小心,态度恭顺才改叫长恭的。”
“你小小罪囚,本应避尊者讳,怎么可能知道高齐宗室改名之事?”
清操假意一怔,解释道:“奴婢虽是罪囚,却也是女子,大人军中是如何处置女犯的,齐国也是一样……”
“呵。”那人轻笑了一声,“女犯虽然身份低贱,却也是长了耳长了眼的,确实该防着些。来人,把她带下去,割耳挖眼,赏与兄弟。”
左右两名粗汉将清操缚手提起,拉出帐外。
清操嘴角衔了笑——她方才故意那般对答,只是希望免于凌/辱而被直接处死,不料终究难逃一劫。
她想起在庵庐墙上画的那许多“正”字,想起独孤永业斩断车辕前对她说的话——
唯恨这一生,与他至死不复相见;
唯恨便入青史,亦不能以王妃之名,与他共一篇章;
然她所做一切,纵九死而无悔。
“齐王……”帐外走进一位身着朴素的老将军,身上有些血渍,抱了抱腕,上气不接下气道,“河阳南城真他娘够呛,城内几万东贼精锐,关键他们也不缺粮草补给……洛阳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达奚将军辛苦了。”宇文宪看了看帐外,“刚出去那齐国女犯说,独孤永业去了洛阳。”
达奚武轻嗤了一声,“洛阳消息只能从齐犯嘴里听说?尉迟迥就没传信来?”
宇文宪一笑,“还真送了个信,说要些战俘过去挖地道。”
“老小子出征前还夸口说,齐军主力不到他就可下洛阳,现在都多久了?咱还继续攻打河阳吗?”
“刚那小娘说,斛律光与独孤永业不穆,高长恭年轻镇不住两个老的。独孤永业只带几百轻骑去救洛阳,斛律光和高长恭的几万精锐却是按兵不动。我看咱们也无需在河阳损兵折将了,就在河阳道上多挖深壕,大军在邙山上驻扎,若他们敢冒头,我们就冲下去一举将他们歼灭;若他们不动,洛阳就是座孤城,早晚被尉迟迥拿下!”
“齐王说得有理!”达奚武点头如捣蒜。
天子高湛派遣特使来到河阳,询问孝瓘和斛律光为何还不发兵去救洛阳,他们给出的回复是时机尚未成熟。
高湛认为他们畏战不前,想要把在幽州抗击突厥的段韶调过来。
斛律光径直拒绝,孝瓘语气缓和地写了篇奏疏,解释说,此前要与周国和谈,则无需拼死抵抗突厥;而今齐周战事已起,幽州则需严防死守,将塞上饿狼赶去西面捕食。去年杨忠部曲南下受挫,元气大伤,现在西贼倾巢而出,北方正在薄弱之时,若突厥在东面没有进展,必会到西面劫掠,到时洛阳的压力也会减缓。
随后又对洛阳的形势做了分析,把他和斛律光的担心一并写进奏疏。
高湛暂且接受,由着他们驻扎河阳,同时派使往轵关督战,希望娄叡尽快收复失地,以解除兰陵王和斛律光对邺城的顾虑。
不久之后,如坐针毡的高湛又遣人去幽州询问段韶的意见。
段韶除了叹气又能说什么——九月时,高湛曾派黄门徐世荣拿着与周国往来的书信问该不该把阎氏送还,段韶回复说,西贼不讲信义,不可现在就把阎氏归还给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