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191)+番外
她心中只盘算着如何把证据交出去, 如何查抄曲坊,至于她自己去到哪里, 并没那么重要。
她的心早已如浮萍柳絮,无根无果,随遇而安。
中途有士卒唤乐伶们下车休息,很多人围着打听去处,那士卒也是摇头,说是不知。
有人提出要去伺候贾侍郎,士卒看了看最前头的马车,冷言回道:“贾侍郎令你们安分待着,别惹事。”
清操这才发现此行的马车并不是先前的四辆,浩浩荡荡的,竟有十余辆之多。
就这般停停走走又行了十日,总算见到矮丘上零星的田地和袅袅的炊烟。
车队沿水往山间行进。
春日的溪涧,落英缤纷,鸟语花香。
愈往前走,愈见奇峰耸立,怪石嶙峋,中间的道路便如鬼斧所辟。
云气蓊郁,隐见亭台,马车终停在一座大宅前。
门口匾额上题有二字——岚院。
清操心道,山气烝润谓之岚,这名字起得倒很合意境。
院中走出一人,引着贾侍郎进去。
又过了很久,才有僮使将女子们带进去。
伶女们初来此处,自是左顾右盼,方才那个担心被送去劳军的舞姬,这会儿甚是开心,小声对清操道:“这里一定是贾侍郎的别苑。”
猞猁更加迷惑,她紧张地问清操:“这是领军府哪位将军的府邸吧?是要私下处置吗?”
清操勾了勾唇角,决计不肯自戳谎言,只得放慢脚步,远离那些她也答不出的问题。
她发现拖在最后的几名女子,不同于前面的伶人,俱是衣着朴素,唯唯诺诺,不敢斜视。
清操悄声与她们闲聊,方知她们并不是曲坊的奴婢,而是良家之子。
“按齐律,买卖良家子,是要入刑的。”清操小声念叨。
良家子连忙
摆手道:“并未签卖身契,只给家中些银钱绢帛。”
僮使把她们安置在跨院,端来些饭菜,嘱咐她们不要随意出入。
到了晚上,奴仆烧了热水,婢女领她们沐浴,换上锦绣襦裙,涂了胭脂,画好眉黛,静坐等待的时候,猞猁终于有些悟了,“你到底是不是领军府的人?”
“不是。”清操不得不承认。
“这……究竟是哪儿啊?”
“我也不知。”
猞猁的鼻孔放大,胸口起伏,凶道:“你……你竟骗我!你到底是谁?”
她这一吼,引得全屋人都向她投来目光。
这时,贾侍郎推门走进来,笑对众人道:“娘子们都准备好了吗?这便随我去享荣华富贵吧!”
清操拖在了最后。
岚院依山而建,院中的池塘皆为山泉汇聚而成,蓄在此处供人观赏,便又往山下奔涌而去。
僮使提着暖黄的灯笼,穿过回廊,引导队伍往后宅去。
后宅院中栽了许多花树,时值暮春,清风一过,满园红絮。
她们从花林中穿过,快到竹径,空了好大一片地,僮使特意提醒贾侍郎道:“小心脚下,园丁今天刨了树,有些树坑,别崴了脚。”
贾侍郎也体贴地对后面道:“传下去,有树坑,别崴脚。”
竹径弯折,折入园中深处的房舍。
房前两个奴仆正在爬梯挂匾,下面站着一人,正是初到岚院迎接贾侍郎的那位。
那人先对身后的奴仆道:“算了,算了,下来吧,这黑灯瞎火的,你们也挂不正,明早再挂吧!”
奴仆赶忙下了梯子,把匾额放在旁边。
清操瞥了眼匾额,只见“羁迷”二字。
待奴仆退去,那人才对贾侍郎行了礼。
贾侍郎转身对众人道:“这位使君是阳参军,你们接下来听他的便好。”
他说完这话,竟隐在竹林中了——众人窃窃私语起来,莫非贾侍郎已将她们卖给这位参军了?
她们遂打量起他来。
但显然这人并不像贾侍郎那般机巧善言。
他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,“进去以后,只报姓名,无需多言。”
众人排队,递次而入,清操是最后进去的。
屋内光线十分晦暗,隐约可见分正堂与寝室,二者以帷幔步碍相隔。
先前进来的人,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立于堂上。
清操对着阳参军道:“婢子张氏。”
随后站在了队伍的末尾。
阳参军点了点头,转身进了内寝。
片刻又出来,他先看了一眼清操,然后指着清操身边的女子道:“你,随我进来。”
那女子面露喜色,正要随着阳参军进内寝。
阳参军回头看了她一眼,道:“把衫子/褪了。”
女子依言褪/衫,只着抱腹和缚裤。
二人进去后,好半天才出来。
阳参军摆了摆手,示意大家都出去。
清操心下略安。
她依旧拖在最后,快出门时,她无意瞥了眼墙上的画,便似被钉在原地,再也迈不开腿了。
那是一张春日图——画的是漳水畔的桃林,千株万株,繁花似锦。
那是她在王府后苑,照着三株桃树亲笔所画!
她环顾四周,在幽暗的角落躺着一张琴——她疾步走过去,落霞式样,梓木的底,梧桐的面,蚌贝的琴徽……
她的目光转向内寝。
这时,贾侍郎正在门口朝她招手,“四娘,你怎么还不出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