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211)+番外
这消息便似闷锤一击,正中清操心口——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孝琬。
“阿娘,你看……”承道突然开口道。
清操一抬头——见门口站着个小郎。
她举起油灯走过去,细细分辨,才认出是弘节。
“婶婶勿怪,五叔说您家后苑有个狗洞,独我身量瘦小,能钻得进来,所以让我给婶婶带几句话。”
弘节已然嗣位,清操浅浅行了礼,道:“有劳河南王。”
弘节有些不好意思,赶忙止了礼,“婶婶不必客气。”
“据二叔和五叔了解到的情况,此番羁押四叔的罪名是贪残受贿。五叔深信四叔品性,要么是被奸人所害,要么就是……”他压低声音道,“听说太上皇帝的气疾很严重,可能对叔叔们不太放心,寻个缘由……叔叔们素知四婶果敢聪慧,想听听您的意思。”
清操略沉了沉,道:“妾身悉心内务,对外面的事知之不多。不过,安德王担心的事,亦是妾身最为忧虑的。”
“那怎么办啊……”弘节急得跺脚,“从我父王到三叔,现在又是四叔……难道就这般坐以待毙?”
“于今,四郎的命全系在太上皇帝一念之间……”清操重重叹了口气,“弘节,麻烦你回去同你二叔和五叔讲,请他们的门客多写些戍边将军的诗词文章,赞誉他们厉兵秣马、修墙筑戍,护卫家国的事迹。”
“这是为何?太上皇帝曾巡游边关,怎会不知戍守之苦?再说诗词文章,不过雕虫小技,如何能动摇陛下的杀心?”
清操摇了摇头,“我并非想用诗词来感动陛下,而是因为现在戍边的将军仍是勋贵为多,他们自六镇起兵便手握军权,虽然近两年东西和睦,南北平靖,其中很多人解甲归田,但并不等于陛下可以高枕无忧,甚至滥杀宗室中可以制衡他们的力量。”
“婶婶,我懂了!我这就去跟叔叔们说!”
一个月后,弘节又带来消息,说孝珩入尚书省,拜为尚书令。
清操听闻这个消息,便唤来马嗣明,问道:“马先生,你说殿下是该服用解药了吗?”
马嗣明点点头,“那日便该服的。再拖下去,怕是会起症……”
清操手书了一封信笺,交与马嗣明,“先生带着这封信,请门口禁军转呈陛下,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。”
马嗣明拿着信笺去了,清操更加如坐针毡,辗转难宁。
承道躺在床上,眼巴巴地望着在房中踱步的清操,张着小手,唤“阿娘。”
清操停下脚步,把承道揽在怀中,他用手抱住清操的头,“兄兄不在,还有我。”
他的声音清脆稚嫩,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“好,幸好有你……”清操吻了他的额头,顺势勾去自己眼角的泪珠。
第二日傍晚,马嗣明终于回报说,太上皇帝准允他把药送入大理寺了。
清操听完,一颗悬心稍稍归了位——既准服药,可见暂时还不会动手。
然而,待到马嗣明去大理寺监牢探望之后,清操的心却又悬了起来。
“他还好吗?”
“殿下的虺易毒尚未发作,在狱中也未受刑,就是胡子许久没刮了。”
清操笑了笑。
马嗣明又道:“殿下让我转告王妃及诸王,将来无论降下怎样的罪责,都是他罪有应得,千万不要辩护,更不要求情。”
清操的表情渐渐凝固,她的指甲几乎扣进肉里……
“他是不想累及我们……可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,为何要平白承受那样的罪责?就因为他在军中的威望太盛,就要受此污蔑吗?”清操愤然,双睫一垂,泪水如珠碎落而下,“这一世的清誉,岂非尽付东流……”
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”马嗣明亦是忿忿不平。
“对了,还有件事,我须得跟王妃说一声,太医署昨日发了文告,想招我回去共商医案。”
清操一抬眼,马嗣明继续道:“太上皇帝病重。”
徐之才的医术一直为皇室信赖,但他原本出身江南高门,不甘作个弄臣,加之和士开一直排挤他,遂请求外放。
和士开乐见其成,不久他被任命为兖州刺史。
这些年,掌管太医署的一直是其弟徐之范。
但徐之范的医术较其兄还是差了许多,此番太上皇帝病重,他没能治好,被贬去尚药,新任的太医署丞郑宣文只得求助马嗣明。
三秋之后,天气冷下来。
孝瓘的案子一直悬而未决。
清操得到的消息是,太上皇帝因身体的缘故,连朝政都交由皇帝处置,更遑论断案了。
兰陵王府外的禁军未撤,但准允清操在禁军监视下外出。
清操也没什么心情出去逛,只是偶尔去佛院进香祈福。
这日冬至,她来到般舟寺。
般舟寺是邺城有名的译经场,里面的僧人来自各地。
有身毒(印度)的梵僧,西域的胡僧,还有中原和南地的僧众。
清操在大雄殿中进香时,无意间发现在殿中诵经的胡僧颇为眼熟。
她向那胡僧多看了一眼,胡僧竟对她微微一笑
。
清操一下便想起,这僧人不就是靖水曲坊的胡伶,猞猁的情郎阿献嘛!
只不过他现在剃度为僧,未着粉黛铅华,不如曲坊中精致美艳。
清操仔细回想了一遍,确定他从未见过自己,这才站起身,走到他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