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240)+番外
他先与孝瓘行了礼,又道:“所谓‘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’,我今日特意带了典农侯明,待会儿与殿下的押运官对接一下粮草之事吧
?”
孝瓘看了一眼侯明,这人长得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,不美不丑。
他似乎曾经听过这个名字,却也无暇细想,转身对兰芙蓉道:“你待会儿随侯将军去粮仓看看。”
尉相贵正与孝瓘攀谈,侯莫陈洛州身着邺城军的军服来见。
“相王令我领兵先行,所辖悉听殿下调遣!” 他对着孝瓘躬身一拜。
他口中的相王便是指段韶。
段韶已在太庙受天子斧钺,拜为平西元帅,只是孝瓘未懂,元帅为何要让侯莫陈洛州领兵先行?
“相王何日能到?”孝瓘问道。
侯莫陈洛州面露难色,贴在孝瓘耳边,轻声语道:“相王大病初愈,恐要晚上几日,他请殿下在平阳整合军队,联络斛律将军。”
孝瓘面上点头,心中只觉隐隐不安。
送走这一干人等,孝瓘看了看站在远处的清操。
她站在马车边,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方向。
孝瓘紧步走过去。
“今天就……回去了?”
“嗯。想承道……”清操弯了弯眉目,“想吃肉。”
孝瓘笑笑,没有接话,只是褪下旧氅,披在她身上。
“我穿得挺厚实的。”清操推还给孝瓘,“我送你的氅衣,你留着在帐中穿吧。”
孝瓘倒也没有坚持,他握着那件青氅,指甲扣进皮毛中。
“我已令侍卫随行,你路上也要小心。”
“好。”清操应着,欲要上车。
孝瓘上前撑住她的手臂,想助她登车。
她低头望了一眼,却又迅速抬起头。
便在这一瞬,一滴泪“啪”地落在车板上,也端端正正地落在了孝瓘的心上。
他的心似被烫了一下。
他站在车下,呆呆地望着清操,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说些什么。
清操回过身来,蹲在车厢前,伸手抚着他的脸,淡淡弯了弯唇角,“等你,在邺中。”
他笑着点了点头。
随着驭夫的一声长喝,马车动起来。
清操透过车帷,看到他粗浅的轮廓,在颠簸的视线中凝成一个模糊的圆点。
这是他们第几次道别了?
她已记不清了。
岁月似坚冰下的水,无声无息地流走,留在记忆中的只有那些无常的聚散,还有他如春泉般温暖的笑颜……
在孝瓘整饬完军队的第二日,段韶终于赶到了平阳。
孝瓘亲自去迎接,并私下询问了他的病情。
段韶只道并无大碍。
孝瓘却觉他脸色发青,并不似他口中说的那般轻松。
孝瓘取出刚刚收到的军报,呈递给段韶——斛律军已挥师南下。此刻,正在平陇与韦孝宽率领的一万周军激战。
“我军即刻启程,进军柏谷!”段韶收起战报,对孝瓘道。
柏谷在平陇以东,地处周国边境。
城池是由石头垒成,坐落于千仞高山之上,正是周军绝险的要塞。
面对这样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垒,齐国诸将纷纷建议绕行而非强攻。
中军帐内,段韶却力排众议,道:“我军西进,正是要取汾北、河东之地,若不能攻下柏谷,等于留下心腹之患!”
孝瓘出列,抱腕言道:“相王说得对,我愿请战先锋!”
段韶欣慰一笑。
他与这年轻的皇子,表面上疏离淡漠,但几经生死战阵,早已心意相通,彼此信赖。
他们亦师亦友,是忘年之交。
段韶对孝瓘道:“那我便请殿下率军主攻……”
他话未讲完,帐外郎将呈报道:“启禀相王,方才缉获贼军细作一名,经过刑讯,已让其绘制城图。”
郎将说着,双手奉上绢帛。
段韶接过来看了看,又转给孝瓘。
那图画得很潦草,只能看个大概。
“此城地势虽高,城内却很狭窄……”孝瓘轻声道。
段韶闻之,眼前一亮,“看来无需强攻,只用火弩连射,半日便可燃尽!”
诸将皆言妙计。
段韶又唤次子段深出列。
“观其地形,我推断西贼的援兵必在南面,本帅令你领兵扼守南道,不可放一贼进来!”
段深领命出了大帐。
孝瓘钦佩地望着段韶,就在他刚刚还在想如何攀城强攻之时,老将军已决定用火攻了。
兵法常云:正合奇胜。
明明是所有将军都要学习的道理,但究竟何时出正,何时出奇,何地出正,何地出奇,则需要主将因敌而异,因地制宜。
究其根本,还是要把兵册上的东西用于实际的战法中,才能在危急之时做出最妥善的安排。
此非一日一城之功,而须身经百战,纵横千里。
令孝瓘感到幸运的是,在他的从军之路上,能遇到段韶这样一位良师。
这日北风正烈,孝瓘在城外拣一处上风高地,命人架起火弩。
士卒把浸过膏油的麻布缠裹在箭头上,再用火折引燃。
箭雨借着狂风之势,纷然窜进柏谷城中。
城楼最先冒起浓烟,依稀可见周军一阵慌乱,又有火师上来,拿着水袋、溅筒往楼上浇。
然而风愈刮愈大,星火浓烟,展眼变为熊熊赤色。
周人眼见火不能救,便在城头向齐军射箭。
可惜箭羽逆风,只飘摇落在城墙根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