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千年流量夫君(34)+番外
“阿叔不知道,大兄知道……”
“不信。大兄能同意你来?”
“我是出来之后,给大兄稍了封信。大兄一直没回,我以为是默许了……”
“你这‘低等兵士’的家书又不是军情急报,大兄估计连收都还没收到!”
“反正我来都来了……”延宗一摊手,咧嘴笑道,“你别告诉斛律将军啊,我怕他压力太大。”
孝瓘白了他一眼,“打完这场仗,我就命人把你送回去。”
“你看这情势,打完这场咱们就一起凯旋而归啦!”
天将破晓,借着微白的晨曦能依稀看到新安残部正与主力会师。
“阿兄!这天眼瞅着就亮了,兄弟们一鼓作气,便可拿下牛头!何须泡在雨中贻误战机?”
“你懂什么?这是斛律将军的命令!”
“我看他是兵书读多了……他哪里知道此处的情形?”
“主将部署通盘考虑,自有他的考虑,我们切不能一时贪功打乱作战计划;咱们在此牵制敌军主力,斛律将军自会遣兵绕至敌后偷袭,到时便可两面夹攻!”
“那敌军打过来怎么办?”
“且战且退。”
“哼……我觉得他更多的是考虑你的安全吧?”
孝瓘未再多言。
“敌军似要攻袭!”探子来报。
“传我命令,架起连弩,严阵以待!”
他话音未落,却听对岸传来骂战之声,“黄口小儿,有种过来,爷爷教训教训你们!”
孝瓘尚显稚嫩的面庞上不加辞色,只静静听着那谩骂之声,说得似与他无关;身后的延宗不忿的大口吞酒,倒有几个年长的兵卒,暗中诡笑。
西魏军在冷雨中骂了整整一天,也不见齐军动静,便派了一队先锋人马渡河勘查。
此时上冻的河面已开融,小舟破了浮冰,缓缓行来。为首的一人,点着“高”字将旗,笑骂道,“高氏惯以Yin垢而交,小娃娃是谁的种?”
他话未说完,便一头栽倒在水中——箭矢正中眉心!
孝瓘的弓弦还在嗡嗡作响,明亮的雨丝打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,又蜿蜒而下,冷酷而俊美。
“大齐文襄皇帝第四子!”他朗声应道。
第24章 雨载途
入水的那人却已无机会再听到这清亮的回答,唯剩那舟上的数人,张皇失措的滑向河心。
再入夜,雨雪不停,浑身淋漓湿透的孝瓘却有些吃不消,只觉阵阵寒意,似有些低烧。
延宗依是赌着气,却不再喝酒,与几个参将掷起五木来——参将们窥听到孝瓘与延宗的对话,自是愿意与他结交。
忽有回报,斛律将军次子须达已近牛头,但总攻尚未开始。
“哎!”其中一名参将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临战当前,唉声叹气的做什么?”延宗瞥了他一眼。
“我是真为咱们不平,你说咱兄弟们饥寒交迫的在这雨中蹲上两日,牵引敌军视线,那大功全让斛律光的儿子给得找了!他还真会安排差事!”
延宗也不忿道,“可不是!我四兄就是心眼实在,气死我了!”
“不如……”参将诡黠的笑笑,“咱们立一头功……”
却很快肃颜,只为抬眼看见孝瓘正走过来,猛踢延宗的屁股。
“成什么样子!别玩了!军心都玩散了!”
延宗怒极,扭头吼道,“军心是我们玩散的吗?让斛律大将军过来泡个两天,看他的心散不散?”说罢重重将五木摔在地上。
“走!我们走!” 延宗再沉不住气,提了长槊,跨上战马,招呼几个参将,“不是说须达已经快到了吗?我们过河接应去!”
遂一加马腹,全然不顾身后孝瓘“站住!站住”的怒吼声。
“快!下马!把铠甲和兵刃卸去!”孝瓘望着已成包围之势的数千
西魏军,对数百齐兵大吼道。
“阿兄!你这是做什么!大丈夫宁可与敌同归于尽,也不能坐以待毙!”延宗怒道。
孝瓘自己下了马,一把将延宗从马上拽下来,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脸上,吼道:“同归于尽!谁说要同归于尽!”
士卒不敢违拗,都下得马来,除去战甲,擦拭长矛刀剑。
西魏军竟真的踯躅不前了。
借着暗暗的月光,主帅敬俊极力向东张望,谓其左右,“齐军不会以这数百人为饵,且战且退,趁我军渡河之时,伏大军重击吧?”于是命探子渡河窥探,再行将令。
暗黑的雨夜,敬俊的数千军队与孝瓘的几百骑兵僵持对峙。
一缕鱼肚白现于东方,孝瓘心焦如焚,既无援军,又无退路,他压低声音对兄弟们道,
“将军本来的意思是让我们待大军抵达牛头戍后再合攻,让他们顾此失彼,腹背受敌;却因我贪功冒进,先渡汾水,而使各位陷入绝境;虽已尽可能的拖延了时间,但天色一亮,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根本没有援军,到时必死无疑!不如趁现在天色微白,敌心尚犹,奋起一击!能杀出战圈的兄弟,就直往牛头戍去,与斛律将军汇合,若……”
他说到此处,但觉心底虚弱,眼前发黑,他夺过延宗的酒壶,饮下数口,
“若……留尸于此,来年忌日,以酒相酹!”
说着将酒尽洒在地上,决然提刃上马。
他终于明白斛律将军的那番话的意义——战争本就是一场豪赌。
士卒们俱是热血沸腾,泪水满眶,由衷的佩服这年轻的主将——冒失贪功的本不是他,但他却一人承担所有,不推诿,不埋怨;他是皇族贵胄,却身先士卒,勇入战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