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城不会下雪(26)

“你说话不算话。”任佳禾又把自己的小酒杯拿回来。

梁应清把酒都放到身边的地上，只给她混饮料喝，他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，把混合饮料倒入她的酒杯里：“只喝一杯，这是最后一杯。”

“嗯。”任佳禾刚刚没觉得醉，现下竟然感觉有些上头，脑袋也变得重重的，就连点头也费力。

一口喝完“酒”，任佳禾脱了鞋窝在藤编躺椅里看月亮。

她突然想到奶奶今天说，梁应清和女朋友分手是嫌他年纪大。

脑子里有点混乱，但她记得梁应清当时的女朋友应该是自己。

她从躺椅上爬起来，坐直身子，非常郑重地澄清：“说实话，我没嫌你年纪大。”

梁应清本就因为自己的年龄和她相差太大有些不自信，被她这么一说，更加不清楚当初被她甩的理由，现在还有几分好笑。

他回了句“谢谢”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套她的话：“那你嫌我什么？”

“太黏人了。”任佳禾即答。

第十六章

任佳禾的分手理由让人哭笑不得，梁应清也从没想过“黏人”二字能和自己沾上边。

他有几分无奈，想为自己辩解两句，又见她现在的状态，就算是说了也是耳旁风。

任佳禾自认为只是有点小醉，意识还算清醒，就是有些管不住嘴巴，别人一问问题她就忍不住想回答。

她维持着端正的坐姿，脑子转了几转，才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是什么问题。

露台上的灯光只能算是勉强看得清人脸，任佳禾仔细分辨了一下梁应清的表情，没有不高兴。

没有不高兴就行，她放下心，扶着桌子站起来，口齿清晰地为自己找逃跑理由：“天色不早，我要回房休息了。”

梁应清也站起来，跟在她身后。

“你跟着我干什么？”任佳禾惊诧地转头，发觉他竟然跟上来了。

“因为我黏人。”梁应清注意着她下楼的脚步，顺便帮她打开走廊上的顶灯，盯着她别一个踉跄摔下楼去。

他一直跟到她的房间门口，确认她扑倒在床上而不是地上，顺手帮她带上了忘记关的房门。

梁应清差点因为她的“黏人”评价失眠整晚，但在酒精的作用下，他没能把问题的关窍想通，倒是睡着了。

周六是他固定晨练的日子，他绕着后花园和前院跑了五圈，回去刚好赶上奶奶吃早餐的时间。

他换好鞋走进饭厅，奶奶已经在吃早饭，身旁坐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任佳禾。

眼见着她的脑袋快要埋进面前的碗里，他走到奶奶的另一侧坐下，余光注意到她松了口气。

“我一会儿跟李阿姨出门散散步。”梁奶奶放下筷子，“你们慢慢吃。”

奶奶一走，任佳禾压力陡然增大，碟子里晶莹剔透的虾饺也让她没了食欲。

“我昨晚没胡言乱语吧。”她决心再挣扎一下，虽然她昨晚只是稍稍不清醒，所有的事情她都还记得，但是万一自己的记忆出错了呢，万一是她做梦呢。

“没有，你的评价我接受。”

他的语气十分平淡，任佳禾听了心头一颤。她吃完碟子里的虾饺，刚刚还感觉有些空空的肚子瞬间饱了。

这下她不仅和酒吧有缘无份，和酒也一样。

“我吃饱了。”任佳禾抽了张纸巾擦嘴，远离了饭厅。

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起点。

今天梁应清不用上班，她要一整天都和他待在同一个房子里，说不尴尬是假的。

任佳禾回房间和苏昼打视频电话，现在苏昼应该还没起床，她打了三个过去才被接起来。

“昼昼，完了。”

苏昼还处在休眠的大脑被她这句听起来无比绝望的话吓醒了，连忙爬起来询问缘由。

“你分手的时候会跟你前男友说原因吗？”

“不会，都闹到分手这个地步了，双方应该都有点感觉得到吧。”

任佳禾都想不起来分手那天让她下定决心具体是因为什么。

她尝试过和梁应清牵手，尝试过和他拥抱，也尝试过和他接吻，她敢确定，这些时刻的每一秒她都很心动。

当幸福感攀升到顶点，她却被突如其来的落空感拉扯下坠。

内心一边渴望和他更加亲密，一边让她不要太过投入，避免失去。

“那你会在恋爱谈得最甜蜜的时候放手吗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！最甜蜜就一直要抓牢啊。”苏昼不解，“甜蜜虽然不能一直高浓度，但是你努力对方也努力，就会一直保持啊。”

是吗？为什么她总是想要逃避呢？

“你说完了是什么完了？”苏昼扯回正轨。

“我好像得罪梁应清了？”

“什么意思？你在港城又碰到他了？”苏昼也觉得奇妙。

“对，甚至现在还住在他们家里。”

“不是吧佳禾，你要旧情复燃啊？”苏昼震惊，哪有这么巧的，她又联想到刚刚任佳禾问的没头没尾的问题，“话又说回来，你得罪他的原因不会是你告诉他了分手原因吧。”

又被猜中了，任佳禾在床上打了个滚，开始措辞。

“你先别说话，”苏昼想到问题的关键，“梁应清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？你和他在热恋期分手的啊？”

任佳禾沉默，对着镜头点了点头。

“准确来说，我们的恋爱只维持了两周，才起步。”任佳禾对着摄像头比了个“二”的手势，“还有，驳回旧情复燃，没有旧情复燃。”

苏昼把任佳禾过往跟她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拼凑起来，组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：“所以，你和我打赌的时候遇到的crush是他。他和你哥哥是朋友，我还鼓励你追了他半个月，你把人家追到手谈了半个月就甩了，是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