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绛唇(227)
说完邵暮便带去全顺离开了。
佩娘在原地站了许久,等她回了长乐坊后,四处查探,果然如邵暮所说,长乐坊周围都守了官府的人,宫里也传不进消息,佩娘在长乐坊那处安静的房中坐了一夜,第二日,她忽然让焦妈妈去请方景泽来。
焦妈妈心中虽有疑惑,毕竟以前从来都是方景泽自己来,佩娘从不主动去请他,但碍于佩娘和方景泽的关系,焦妈妈是有几分忌惮佩娘的,便应下了派人去了魏王府。
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,原来方景泽进宫去了,佩娘又让那人去宫门口守着,焦妈妈听后更是不解了,但也还是让那人去了。
焦妈妈回过头正要问佩娘,就见佩娘转身回了房,焦妈妈心中不悦,撇了撇嘴便离开了。
佩娘梳洗了一番,脱掉了往日里华丽的衣裙,换上了自己最舒适自在的衣物,又命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,一切准备就绪后,方景泽还未来。
佩娘坐在桌旁,看着窗外渐渐黑了的天,听着房外热闹的取乐声,忽然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,就拿过了一旁的琵琶置于腿上,指尖轻碰琴弦,一曲凄婉哀转的曲子响起,佩娘慢慢唱道:“铜簧韵脆锵寒竹,新声慢奏移纤玉。眼色暗相钩,秋波横欲流。”
在这曲子中,方景泽缓缓推开了房门,看见佩娘今日的装扮后忽然一愣,佩娘觉得眼前有些模糊,却依然知道那是方景泽。
佩娘并未停下,方景泽也并未打断她,只走到了桌旁坐下,安静地听她唱着。
“雨云深绣户,未便谐衷素。宴罢又成空,梦迷春雨中。”
一曲毕,两人像是都还停在曲子中,都看向彼此没有出声,过了许久,方景泽道:“这便是你近日新作的曲子?”
佩娘抱着琵琶点了点头,方景泽笑道:“我想起第一次见你时,也是在长乐坊,你在前面弹着琵琶,众人围在你的周围,那时我忽然想起先人的话来,满堂兮美人,忽独与余兮目成。”
佩娘听后笑了笑,觉得腹中有些疼痛,知道这是药劲上来了,她倚着琵琶看着方景泽。
方景泽又道:“这曲子很好,只是这后半首我不喜欢。”
佩娘的目光一直在方景泽身上停留,像是怕移开了目光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,她开口道:“我是太后娘娘派来监视你的,你早就知道吧!”
方景泽面色一沉,“为何说起这个?”
佩娘像是没听见他的问题一般,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,她忍着疼痛道:“一直都没能告诉你,佩娘是我来这以后的名字,其实我……我叫霜见!”
方景泽这才察觉出了异常,他立即起身走近霜见,见她面色苍白,满头大汗,急忙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霜见再也支撑不住了,琵琶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,方景泽迅速抱住她,又朝外喊道:“快来人!快请医师!”
霜见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,焦妈妈闻声走了进来,正瞧见这一幕,吓了一跳,坐到了门口,“这……这……这是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方景泽朝她吼道:“还不快去请医师!”
霜见拉住了方景泽的手,方景泽便立即回头,道:“你放心!你会没事的!”
说着方景泽一把将霜见抱起,一路跑出了长乐坊,直奔医馆,方景泽怀中的霜见见方景泽下巴像是有汗水,抬手想要替他擦,却还未抬起就掉了下去。
方景泽楞了,他不敢低头去看怀中的霜见,只一直喃喃道:“找医者!找医者就好!”
四周的行人都疑惑地打量着他们,长乐坊对面的酒楼上,一身被帏帽遮住的邵暮低头看着方景泽抱着佩娘离开。
一转十个日夜,月挂中天,夜风轻拂,赤州城外,沈安宁带着一支先锋队藏身在夜色中,忽然见远处有微弱火光,沈安宁抬手示意了一旁的一位将领,那将领便小声应了一声后离开了。
就在火光越来越近时,沈安宁抬手,众人都看着低下的杞国士兵,忽然沈安宁一挥手,无数大石滚下了山坡,杞国押运粮草的士兵混乱不堪,其中有一人见此情形,立即稳着马儿朝四周查看。
沈安宁一眼便见到了杞国将领周山,此人正是杞国主帅孔源的得力干将,周山身旁正是穆文钦,又是一道示意,一个士兵发了哨笛,忽然杞国队伍后方冲出来了一队人马,周山立即护着穆文钦,又急忙下令道:“不要慌乱!快保护粮草!”
双方厮杀了起来,沈安宁见差不多了,便带着身后蠢蠢欲动的队伍冲了下去,穆文钦一眼就看见了最前方的沈安宁。
沈安宁手提红缨长枪,所到之处无人能阻,眼见着自己这边就要撑不住了,穆文钦下令道:“点火烧了粮草!我们撤!”
周山闻言一怔,正要阻止,就见沈安宁的人已经到了粮草旁,见火烧不成,周山拉着还要上前的穆文钦离开了,杞国军队也边打边撤了。
沈安宁下令不要再追,又让人检查了粮草,见二十几车都是粮草,才放下心来,不枉蹲了这十几日。
沈安宁举起长枪,下令道:“带上粮草!打道回府!”
众士兵士气高涨,个个脸上都带着笑,虽是偷袭,但这却是自赤州失守以来第一次打赢杞国人。
池州城南边的一个分叉路口,一身商人装扮的方景淮焦急地等待着,一旁同样是商人装扮的方书君和张千也不时朝南边张望,等了许久,终于来了几支商队,每支商队都拉着十几辆货物。
方景淮欣喜万分,身后的张千和方书君也终于展开了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