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打算回严州，祖上的基业还在，从头来过也没有太多阻碍。要是五妹妹也和我们一起回去，西郊别院的宅子还给她留着……”

“你们何时启程？”

“最迟下月初，二房也有回去的意思，得把曲京的生意了结了才行。世事难料，举家北迁也才几年光景……”

游柏森将自己要搬回严州的想法同游载星说起，她回家后和游二老爷他们一商议，当下就决定一同回迁。

一来是对故乡的思念，住惯了江南水乡，在曲京到底水土不服，二来是游岚雾的丑闻或多或少是个顾虑，二房两个未出阁的女儿，万一影响她们将来的婚事，实在不妥。游二老爷还担心大房的事会牵连自己，立马就决定全家搬回严州。

如今游载星在生意场上可谓是如鱼得水，有一技傍身，她一点也不担心回到严州施展不开身手，更何况游柏森也要回去。游茶星在曲京也玩够了，她一向是随遇而安，只要不愁吃喝哪里都待得住。

等到登船离京那日，二房一家带着游融光来到渡口等候游柏森他们，没想到碰见了江乘舟。

“游伯父，叨扰了。”

虽然已经不是准翁婿关系，毕竟是同乡，游二老爷便问他这是要去哪里。

“我已向皇上申请调职，此番正是回去严州上任，先前偶遇柏森，他说也要回去，便约定好同乘一船。”

“既然是这样，那我们就是一艘船了。你弟弟不和你一起回去吗？”

“寄舟他要参加来年的春闱，一来一回虚度光阴，身子也不济，不如就在曲京安心备考，我已托人看顾他。”

江乘舟无意追名逐利，比起在曲京曲意逢迎各位达官贵人，倒不如回严州做好地方官，保一方平安。游望山还因为游岚雾的事找他帮忙美言，但是他已彻底放下游岚雾，不想再掺和其中。

等到游柏森一家来齐，几人正准备登船，忽然岸上传来一阵马蹄声，紧接着数十人快步走向码头，个个佩戴腰刀宝剑，渡口百姓都不知发生何变故。

江乘舟和游柏森看清来人的样貌后，赶紧跪下行礼。

“拜见皇上！”

其他人一听也急忙下跪，皇上亲临此地是为何故？

游二老爷惊吓不已，以为是因为游岚雾的事。游柏森不明所以，要是不让他们离开曲京，还需要惊动皇上亲自来抓人吗？

然而皇上并未理会他们，只身去了另一艘大船。江乘舟早就注意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人往这艘船上搬运东西，不知道主人家是谁，居然能让皇上亲自登船觐见。

“渊渟，跟朕回去吧，你是大皇子，理应留在宫中。”

“呵，我的父王只有贤王，两国议和之事作废，大皇子的身份也用不上了，还是留给其他人。”

“你既已知晓自己的身世，就该担当起皇子的责任，不可儿戏。”

“皇上大义灭亲，将我送去梨国的事不是儿戏，太子之事不是儿戏，可笑！”

“渊渟！朕对不住你和你母妃，跟朕回去，朕定会好好补偿你。”

“你不配提我母妃！她要是知道自己为你这样的男子生儿育女，当初就应该把我一并带走，免得日后差点葬送在亲生父亲手里！”

“华渊渟！”

“事到如今，你来拦我，无非还是为了华渭，你想利用游扶雨帮他缓解身上的蛊毒，我告诉你，除非我死，否则你休想带走游扶雨！”

莫川林离京前告诉他，皇上过问起游扶雨帮莫吟啸解蛊的事，而且华暄那日的行为也很难不令人留意。华渊渟绝对不会让皇上带走游扶雨，华渭的病痛和他们无关。

“逆子！你敢威胁朕！”

“哼！不敢认大儿子，治不好二儿子的病，小儿子还不一定是自己的。华晖，这就是你抛妻弃子的报应！”

“你以为朕真不敢杀了你吗！”

“那就杀了我啊！我会先杀死游扶雨，再陪她一起死，这样华渭永远活在痛苦当中，他也不亏，说不定最后他的儿子当上皇帝，哈哈哈！”

华晖颓败地放下剑，他为了江山放弃了太多东西，爱人、好友、亲人，如今华渊渟不原谅他，华渭遭受蛊毒折磨，华沧身世不明，全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，的确是他的报应！

“朕……错了，是朕没有教好太子，才让你们兄弟反目，你要恨就恨朕……朕还记得，你们小时候一起读书写字，你功课比他好，朕总是罚他，或许他心里怨恨朕才犯下错事……每次你来宫里，他总是跟在你身后喊你‘世子哥哥’，你不来宫里的时候，他还会问朕……”

“够了！不要再说了！”

华晖无德，华渭才与他不和。儿时的点滴涌上心头，华渊渟想起先皇后还在世时，每次他进宫，看见她哄华渭总是很羡慕。自己从未见过苏寒，而先皇后虽然看见他时的神情总有些不自然，但还是会叫他过去，要么喂他吃点心，要么同华渭说两人要好好相处，不许吵架动手。

华晖对得起谁呢？娶新人，哭旧人，新人哀，旧人逝。

“先前梨国的巫医说，至阴之人可以压制蛊毒，给他试试吧……”

西郊那两个巫医的话，虽然游扶雨已经试过喂人血没用，但既然有办法，不妨让他们试一试，就看华渭自己的造化。

皇上离开后，游柏森他们才知道原来旁边那艘船是世子的，游柏森询问世子要去何地。

“陵州。”

苏寒就是陵州人，也葬在陵州。华渊渟想带游扶雨去他母妃的故乡看看，游扶雨是江南人，一定会喜欢那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