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使今天不上班(129)
顾衍:“……”
顾衍拦下明顺帝拿笔的手,将那一架子笔挪开许多,郑重道:“不如圣上先支我五年俸禄。”
明顺帝手一抖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了一遍:“多少?”
“五年。”
“你再说一遍?多少?”明顺帝看着顾衍神色复杂。
“五年。”顾衍神色坦然,跟他算起账来:“同霍家提亲,要的钱财少说在千两以上,还要置办酒席宴请朝中。霍家常年办流水席供百姓吃喝,这也得办得算银子。还有六聘、十里红妆、凤冠霞帔,都得要好的。”
“青青喜欢玉石,得多买些,再挑着打几套头面,还有喜欢的小玩意儿……”
明顺帝听得头疼,连连摆手:“今岁动荡些,库里没这么多银子支给你。”
“宋世荣那事,什么时候?”
顾衍问得云淡风轻,明顺帝心中了然。
“明年。这几日白沙关和滏南关都来了信件。南羌北蛮不安生,若是朝中再乱,它们怕是会乘虚而入。”
“此事不同以往,库中钱粮怕是不能轻易动。顾衍,你不若再等等。”
顾衍沉默片刻,下意识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绣春刀,想到什么一般握住刀柄起身拔出半截银亮刀刃。
“我去宰了他们。”
明顺帝觉得头疼,如今几次下来,朝中已分明,只是如今朝中确经不起动荡。若非如此,他也不会一直拖着,捱到如今。
“他若是这么轻易除了便好了。这些时日里,霍承阳和青青一直在剪除他的党羽,顾衍,你得沉住气。”
“圣旨不能下,就是你提亲都得私下谈不能大张旗鼓。你这些时日,也该收敛些了。前面那贺乾已又将你和她扯开,加之宋世荣这些时日没什么闲工夫来盯着倒还好。可若是被他发现了,指不定他就狗急跳墙搞出点幺蛾子。如今有青青相助,已查出他许多暗桩,只是十三楼不涉朝堂便没有动手,还需你去走一走。”
“待外忧内患尽除,朕便下旨赐婚于你们二人,如何?”
顾衍只得妥协,青青恐怕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大张旗鼓上霍府提亲,可提亲一事又哪里能私下说?
此事,怕是还要日后再谈。
“两年前,贺乾府上,安平王遗子的尸体,你去时已割首?”
明顺帝忽然问出这么一句。
顾衍了然,点点头:“是,我去时早已割首,只余下腰间令牌。”
“行了,下去吧。朕乏了,顾爱卿,你与霍家,如今系在一根绳上,你可得看清了。”
“臣自是看得清楚,否则也不会来请旨赐婚。”顾衍自是看得清楚,今日来请旨,也是给他吃个定心丸,好让他也安心些。
等他从书房里出来,正巧碰上前来的霍承阳。
他笑着一礼:“霍大人。”
霍承阳只看他一眼,哼了一声便绕开他走到御书房门口。
不多时,顾衍便听他道:“顾大人不在镇抚司呆着,总这般懈怠可不好。”
说罢就听“啪”的一声,他将书房门关上了。
顾衍无奈得很,好像自从不遮遮掩掩后,许多人都不待见他了。虽说从前也许多人不待见他,但也没这般直白。
再算算时辰,这个时候霍姑娘该用完午膳,想必正在房中练字或是拨弄她喜欢的九连环。
等过了霍姑娘的生辰,他就该带她去世外谷了。
此行也得隐蔽些,免得生变。
……
御书房内,明顺帝迎霍承阳坐下,端上一盏茶浅尝一口。
“承阳,你如何看他?”
霍承阳自是明白,明顺帝口中这个他是顾衍无疑。
他也端起茶,饮了一口,才幽幽道:“不如何。若是想娶青青他怕是还不够斤两。”
“那霍清风如何?”明顺帝同他闲话家常,两人都心知肚明前些日子有些隔阂,如今却是又变得亲近许多。
“他有那心没那胆,早就放下了。”
雪蕊新芽的杏竹香混在御书房缭缭绕绕的沉香里,融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。
明顺帝叹出一口气:“我那两个还未成婚的,可有看上眼的?”
“三皇子向来为青青马首是瞻,他那份心思,是把青青当成指路的灯火。二皇子拜在徐大将军门下甚少归京,恐怕也无这心思。”
“那雁将离如何?”
明顺帝摩挲着杯壁,静待霍承阳回话。
只听霍承阳笑了声:“小辈的事臣管不着,可若是青青自己喜欢也未尝不可。雁将离性子执拗,好在有青青约束。”
“他确是无心朝堂,只为一人守关,还望圣上念他一片赤诚,莫再追究了。”
明顺帝心念一动,懒散地半眯上眼撑在桌案上:“霍爱卿既然替他求情,那便不追究了。只是,他手中五万锋锐骑乃是大煜精兵,我予他数年也当收回了。”
“可如今大煜之中武将难寻,圣上这五万锋锐骑,想给谁?”
“清风那孩子手中八万青骑,领兵驻滏南关,这天南地北的他分身乏术。五万锋锐骑不能无将。”
“唉——”明顺帝揉着额头:“大煜无将啊……如今这般乱像,想找一人提拔都无从下手。”
“林阁老那孙子,在锋锐骑中历练得如何?”
“林豫?”霍承阳一顿,缓缓道:“军营之中哪里是这么好混的。他才呆多久,领兵打仗他还差得远。如今朝中除去清风和将离,还真是挑不出人。”
“圣上,且再信臣一次。将离自那时爬起来,此生便只为青青而已。”
话至此处,两人心照不宣,明顺帝闭上眼,许久才笑道:“罢了。小辈的事我们老一辈看着便好了。况且,那贺乾两年前才谋反,命人冒充安平王遗子后割首。雁将离……他怕是,贺乾的弃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