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使今天不上班(148)
兰浔一惊,一把按住她的手:“你不要命了?”
“嘘,别吵醒将离。”霍青青瞥了雁将离一眼,见他未醒才松开点在兰浔唇上的手:“我去探一趟,很快。”
兰浔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:“小心些。”
霍青青借着夜色翻出城墙,正欲跳下却被人拦住。
一杆玄枪拦在她腰间将她往后一带。
“还不是时候。”雁将离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,还带着点倦意:“回去,莫冒险。”
“将离。”霍青青转过身来看着他,见他站在夜色里,一身玄甲似融进暗处。她握住他的玄枪将他带出来几步:“很快,去去就回。”
“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。他们若是明日攻城,我们还能顶住。暂且不必冒这个险。”
“那方人太多,我不能放你去。”
“等我伤再好点再去。”
他玄甲折射出一星光亮,就这般横握玄枪站在夜色下看着她。
“青青,回去罢。好好呆着,我知晓你想做什么,再等等,我陪你。你一人,我不放心。”
霍青青垂下眼睫,看着拦住她的玄枪,不由苦笑:“将离,你还是这般。”
“我哪般?”雁将离浅浅勾唇:“你知我便好,如今你我都不能再出事了。”
他微微转头示意那方睡着的兵士:“他们的主心骨是你我,并非我一人。那时淮月叛出,亦只有亲信知晓,他们都未说什么。他们知晓淮月非淮月。”
“青青,城在我在,你不必担忧。百姓无辜,我必不会让南羌铁骑踏破城关。你信我。”
冬夜里的祁南城,细雪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,落下便化了,浸湿他们鬓发,又顺着面颊落下来。
雁将离如初时那般,轻扯她的袖口:“青青,走罢。再睡会儿。等天亮之时,便又是新的一日了。”
霍青青随着他行过城关,她抬起手接住那细雪,她路过乱葬岗时也是这般冬日,寒风刺骨里,她的裙摆被他的手拽住。
活下来。
这是她同将离说的第一句话。
雁将离走在前面,知晓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,不由笑道:“青青啊,许久没看过这方下雪了。你一来,就碰上了。”
真好啊……
看着那细雪纷纷扬扬落了他们满头,像是浸到心中化作满身奔流的血液,融在一起,难分你我。
“这方都下了雪,那京都的雪,应当下得更大。”霍青青也笑说一句:“去岁这时还在京都,将离,你好久没回京都看雪了。”
“那便待此间事了再回去看吧。这兵权拿着怕是有些烫手了,不如借机交了,他也放心些,你……也没那般为难。”
“将离,他既已放我前来,又何不是已经放下。他信霍家、信我,便也信你。这兵权,他未让你交,你便还得拿着。”霍青青同他站在一处廊下,看向远处望不见光亮的夜里:“将离啊,雁子总会南归。”
雁将离不语,许久他才开口道:“青青,去睡罢。我守着。”
雁将离倔起来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霍青青只得点点头。
边关入冬的日子难捱,又逢霜雪,那方行进定然缓慢。歇了这三日,许多人多少都恢复了些,只怕如今只能安宁片刻,等天亮,又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守城。
……
破晓时分号角骤起,惊醒了许多半梦半醒的人。
霍青青握住身边破甲锥便匆匆赶上城楼。
雁将离不知何时已在城楼上,看着底下又一轮攻城。
左裘果真想借士气高昂时一举攻破祁南城,歇了三日便又开始大动干戈。
这方雪粒子小,一落下来便化了,昨夜一夜里便也没点积雪。只有被雪水化去的鲜血斑驳着浸进地面变得乌黑。
“取箭来。”雁将离吩咐一声,立时有人递上弓箭。
他挽弓,弦上搭一支比普通箭矢更长更利的白羽箭,瞄准正靠近的举着藤盾的南羌军。
这一箭直直扎入藤盾之中,力道之大竟直接将藤盾穿透扎入盾后人的眉心。
“可惜了,箭矢不够。”
他取过一旁削尖的木棍,扎透一个将爬上来的南羌军胸膛。
温热的血液飞溅出来,落在他玄甲上,顺着玄甲滴落到地上聚成一小滩。
他又握枪,踏在攀上来的南羌军肩头生生将人踹下去,纵跃间挑落数个南羌军。
远处突起沙尘阵阵,雁将离面色一肃,连踏数步游走于军阵之中。
霍青青见状反握破甲锥,随兰浔和莫天俞一起领着人自侧面跃下。
他们还有城关,敌我人数悬殊,便只能这般且战且退,祁南城为后盾,他们为刀锋。
霍十一与霍七护在霍青青身后接连扫落数个敌军,霍七踏过脚下成堆的残肢又随霍青青拼杀。
破甲锥又洞穿一个敌军胸口,拖出一串血珠子。
等她再回首,便见雁将离玄甲如鬼魅直袭站在投石器上的人。
她会意,跟在他身后将飞来的箭矢挡开,又拿兰浔紫绫缠上一人后抛出去,借力跃过雁将离,先他一步挑起青石砸在机窍处。
见又是铁骑围拢,霍青青心知不能再战,便命众人后撤。
“将离,快退。”
雁将离定定看她一眼,随后身形一转便朝万军之中的左裘而去。
“将离!”
你所愿
“你从前总说我不守规矩,那你呢?”霍青青破甲锥破空而去,狠狠砸上南羌军甲胄。
她双目微红,生生撕开一条路。
“我?”雁将离轻笑一声,玄枪急掠,踏过数人马背,玄枪如利箭呼啸而去:“因为我知道,你会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