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使今天不上班(150)
她将金创药洒上去,屋中登时响起压抑的喘息声。
已许久,没这般痛过了。
霍青青将伤口胡乱包扎好,又换上一件新衣才松了一口气。
如今将离伤上加伤,一时昏睡过去,她便不能倒下了。
……
左裘吃了这个大亏又消停许多,祁南城岌岌可危,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
粮草到时,已又是三日后了。
霍青青昏昏沉沉地自榻上爬起一路行至城楼下。
赵枢见她来,微抬了下巴:“青青,他非要跟来。”
霍青青看去,桃花眼带了几分笑意:“顾三。”
“霍姑娘为何要骗我?”顾三还是如那时一般抱着他的剑。
他看过来的眼中带着探究,霍青青坦然道:“我何时骗你?我是淮月,但淮月又非我,顾三,救你的应当不是我。”
“那是谁?”
霍青青笑而不语,召人取来她的破甲锥上了城楼。
城楼上的风让她清醒许多,好在,随行而来的还有医老,药草、金创药也都齐备了。
只是将离,怕是当真要好好养着了。
城楼上站得久了也冷,霍青青微微活动了下身子,便有人替她披上厚实的披风。
“十一?不是让你帮着阿浔守下将离吗?”
霍十一垂着头没看她:“兰浔在,用不着我。”
“姑娘,这里我来守,你且去休息吧。”
霍青青眼眸微眯,借着火光看清他模样:“你还是这般固执,你同将离,没一个让人省心的。”
“果然还是阿浔最好啊……”
“分明是姑娘不让人省心。”霍十一抬起又放下,只慢慢道:“徐从风的兵马,恐怕会分两万去滏南关助霍清风,另五万前来祁南城夺回白沙关。”
“姑娘,若是不来呢?”
霍青青看着祁南城外那片狼藉,声音飘忽:“会来的。”
“大煜今岁动荡,国库空得很。如此战役,所需兵马粮草不知凡几,若非十三楼四处借粮铺好了路,我也不敢如此笃定。”
“有爷爷去游说,又有顾衍代我担保。再大的隔阂,看在数万百姓的面上,也该消了。徐从风与我爷爷算得好友,老一辈的事,我们这些小辈,也莫掺和了。”
……
等号角再起时,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战。
雁将离撑起身子站在霍青青身边,随她一起看着那方激起的尘土。
“怕是最后一战了。”他叹一声,握紧手中玄枪横在霍青青身后:“青青,我若死了,莫给我收尸。”
“雁将离,你再说一次我就让兰浔把你捆城中老树的树干上让你下不来。”霍青青睨了他一眼,握紧手中破甲锥。
她破甲锥一横,碰在他玄枪上发出铿锵声响。
雁将离拿话笑她:“这话你也就同我说说。”
青青啊,人人都说霍家青青好。
就是在江湖之中,也甚少跟别人红脸,说话总是那般轻飘飘的,好似什么都不曾在意。唯独在他面前,自那时起就被他气得跟他放狠话。
那所谓狠话,也就是把他捆柱子上不让他送死。
霍青青冷脸将破甲锥扎入敌军胸膛,将敌军从城墙上扔下去。
今日的南羌军像是疯了一般攻城,又一轮过去时,霍青青只觉眼前发黑。
若是再这般下去,这一轮攻城怕是撑不过去。
雁将离抬手时,底下城门终是被破开。
数万敌军杀进城中,同兵士杀成一片。
许多人不多时便杀红了眼,
忽一阵喧嚣起,有一队人马自南羌军后方杀来。
为首一人银甲灼灼,二十出头的模样,握着一杆素色长枪搅乱南羌军军阵。
另有一人玄衣翻飞,乘一匹黑马于阵中厮杀。他斩落数个人头,一点点往祁南城城门靠近。
霍青青又将一人挑下城楼,一眼便瞧见城楼下与左裘厮打在一起的那人。
银亮的刀光里,有人朝他袭去。
箭……
霍青青胡乱抢过一把弓箭,拉开又放下。
她射不准,若是伤了他……
若是伤了他……
血,好多血。
霍青青握住弓的手在发抖,许久又勉力拉开。
顾衍被几人缠住一时脱不开身,赵亓也被团团围住腾不出手助他。余光里,他瞥见城楼上一抹青影。
“青青!”顾衍厉喝一声,挡开一刀。
眼见又是一刀将落下,他被逼至绝境,左裘的枪朝着他面门袭来。
霍十一砍落朝着霍青青挥刀的南羌军,站在她身后轻声道:“姑娘,是顾衍。”
霍青青闭目,只片刻又睁开,终是再拉开弓。
细长的羽箭带着一点银芒破空而去,直直穿透进左裘颈侧。
顾衍扛下袭来的刀,借机将左裘的头颅斩下。赵亓的长/枪挑死南羌副将,斩了将旗提了他的人头高喝:“南羌二将已死,降者不杀!”
再回首
沙尘歇下来,赵枢站在城关上遥遥朝着赵亓一拱手。
赵亓扬起手中那副将人头给他瞧。
随后便捡起地上被马蹄踏过的南羌将旗别在腰间翻身上马。
他长枪出锋,遥指前方丢盔弃甲的南羌北蛮两方人马率兵追去。
雁将离欲跳下城墙,被霍青青先手一拦。
“谁让你去的。”霍青青睨了他一眼。
兰浔紫衣上沾了血,她嗅着干涸的血腥味儿直皱眉:“小青儿,等回去我要新衣服。”
“阿浔,你把他给我看好了。”
说罢,霍青青自城关上一跃而下,一声哨响,飞雪踏尘而来。她反手握住缰绳翻上马背纵马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