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使今天不上班(28)
他在锦衣卫八年,做了这两年多的指挥使,因着破的案子多,皇伯伯赏下的金银少说也有成千上万。
这些金银不是小数目,若是给普通人,一辈子都花不完。
“我的人,霍姑娘可以放心用。”见霍青青不言语,顾衍只当是她有顾虑,他绕过桌子站在霍青青身边,一手撑在桌面:“有的事,霍姑娘可以自行决断。若是寻不到我,就召他们。”
霍青青明白过来,看着眼前光明磊落的顾大人觉得自己小人之心。
先前纵然与顾衍说开很多,她还是怕顾衍心有嫌隙。
顾衍怕是想到了这一点,才拿出印信给她,让她放心。
他手下的人,定是一等一的高手。如今全权交予她,着实是表了此行心迹。
大致的安排说完,印信一给,顾衍同她打了声招呼便走了。
走至门口推开门,他顿了顿:“霍姑娘的雪蕊新芽,好喝是好喝,但莫要贪多。”
说罢,他带上门出去。
霍青青刚轻笑一声,又听着他的声音自门外传来:“今日晚间不回来。便这时说了。”
“霍姑娘,祝好眠。”
……
夜里,玉楼春今日打烊早,兰浔以今日玉楼春被人包下为由没有接那些个住店的来客。
他们就着中间那面大鼓搭起高台,青红烟纱里,灯火摇曳,照得一方大亮。兰浔一袭紫衣,腰间系着错银腰带,手里提着一小坛子酒猛灌。
艳丽的紫衣女子傲然立在高台之上,垂落的腰带飞扬。她一手提酒一手挽剑,点出朵朵剑花,台下无数人叫好。忽闻有琴声飞扬,慷慨激昂的琴曲激起千层浪,一时琴音阵阵剑破寒芒。
“霍青青,你三年余未归,看这玉楼春,我替你打点得怎么样?”她收剑,抱着酒坛坐在高台上,微挑的凤眼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霍青青。
霍青青手臂靠在椅子扶手上撑头笑看她:“不愧是我家兰浔啊,短短三年就能将曾经的小酒楼做到如今青州首屈一指的地步。”
“我之前说什么来着,你适合经商。”
这般女子,本就不该为情所困,更不应该屈居深宅大院给已死的所谓夫婿守寡。
兰浔坐下来,看着台子底下同样坐着的霍青青。
小青儿长得并不算什么倾国倾城,从初时见她便没有太多惊艳。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大胆的,跟曾经的她有的一拼。
人人都说玉楼春的老板兰浔,明艳绝色,生性风流,眉眼流转间顾盼生辉,当排大煜四大美人之首。
可就是这样的女子,也曾因一纸婚约,被折断翅膀毁去少时江湖梦送进深宅大院。
她还未过门,未婚夫婿就因病而亡,只因她那时已被迫换上婚服,踏进厅堂,便被双方按着说她该按规矩守寡三年。
她现在都记得那时候,她父母看她的眼神,是看着货物,一件活的可以换钱的物件。
她不甘。
心中的热血一次次燃起,一次次熄灭,循环往复,成了她支撑下来的唯一信念。
她想去往她少时梦中的江湖。
直到家中借了关系宴请霍家,她第一次看到活得这般自在的女子。
她始终站在光里,将暖阳带在身上,走到何处何处便是春日好风光。
小青儿第一眼就夸她好漂亮。
只这么一眼,小青儿问她:“你想跟我走吗?”
她只记得那时,日阳落下来,在小青儿身周晕开一圈暖光。
想。
她点头。
再晚些,她冷眼瞧着家里人毕恭毕敬,在小青儿面前点头哈腰,阿谀奉承。最后,小青儿说,可以借钱让他们东山再起,前提是,带走她。
那日的兰浔,看着霍青青,问为什么。
霍青青说,她不像是甘愿呆在深宅大院里的人,那就不该在这里蹉跎年华。她又生得漂亮,到哪里都是出挑的。
幸而,她没有辜负小青儿所望。
在青州这三年多里,她撑起玉楼春,盘下青州正街最红的三层高楼。将最初只有十几人的玉楼春变成现在楼中上下百人。
在这三年多里,她也从那一沓信件里窥到小青儿几分。
小青儿这几年,过得很好。
前些日子传信来,还想给她相看那个传闻中的指挥使。
而她现在,恨不能戳着小青儿的额头问她,是不是真的木头。
小青儿怎么不问问那顾衍,他做的那些事仅仅只是为了霍家不找他麻烦?
她如今一瞧,恐怕那顾衍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,更别指望小青儿看明白。
真是两个木头撞一块儿了,这事没法说。
兰浔恨恨想着,飞身跳下高台,伸手戳在霍青青额头上:“霍木头。”
青州学宫
夜里的顾衍,跟伍行一起坐在玉楼春屋顶,酒这东西吧,他算不得喜欢也不怎么挑剔。
赐下来的御酒他喝,普通好酒劣酒他也喝。
此刻在青州,天清月朗。
伍行咂咂嘴,这一葫芦是早些时候外面随便打的高粱酒,果然还是差点滋味儿。
“此行,当真那么凶险?”伍行放下酒葫芦,一葫芦酒就喝这么几口,着实不过瘾。
顾衍没搭话,手里牙牌打着转。
“我说……你就真的那么信霍青青说的话?就不怕她骗你?”伍行摇着头,看着高悬的银月斟酌片刻道:“你似乎从未这样过。”
“我哪样?”顾衍瞥他一眼,看着他二不挂五地曲着一条腿随意坐着。
“你还好意思问啊?”
顾衍抬手摸着手腕上绑着的袖箭,一时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过相信霍青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