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谁谁后,人人都爱她(183)
钱浅宽慰她:“不是。你不用在意,我与他互不相欠,原也没什么好躲的。山海自有归期,风雨自有相逢,一切都是命数。”
夏锦时不免有些痛惜,“我看他待你很是不同,是否还对你有情?”
钱浅道:“当时总归动了心,或许有些意难平吧!毕竟我不声不响就走了,他连样子都没见过,总会觉着遗憾。这回见着了,不觉得有何特别,慢慢也就能放下了。”
夏锦时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深感惋惜,“他其实真挺好的。据我了解,他从小就优秀,为人温和儒雅,又洁身自好,那军功可都是在战场上厮杀拼搏出来的,跟云王和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!”
钱浅也很认同:“我也觉得他很好,好到让我觉得,这个世界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。我盼着他好,想看他娶妻生子、平安喜乐、一生顺遂无忧。”
夏锦时不禁心疼她,拍拍自己的胸口说:“舍不得就别逞强!来,到我怀里哭!”
钱浅笑了下,“没逞强,我真是这么想的。白头并非雪可替,相遇已是上上签。能与他相识一场,我就挺知足了。”
她说的洒脱,当晚却没有睡好。
半醒的梦里,她在一条长长的路上不停向前跑,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尽头,直至晨光亮起,身心都疲惫不堪。
同样失眠的,还有宋十安。
京郊大营中,宋十安罕见的喝醉了,口中不停喃喃着:“要如何,跟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?”
直到黎明时分,才迷迷糊糊睡过去。
这一宿可把李为累坏了,有点头疼地问刘驰:“老刘,侯爷是否让那位钱姑娘给拒了?不是,咱侯爷这样的人物她看不上吗?总不会看上云王那个二世祖了吧?”
刘驰说:“会不会是看上那个尘毅郡王了?我听说那位可是京都城出了名的浪荡子,最擅长撩拨女子。咱得帮侯爷看着点钱姑娘啊!”
李为问:“怎么看?那钱姑娘也不是个善茬,你看她安安静静的,实际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不谙世事!”
刘驰回想了下,“反正上回她来咱们大营,我觉得她跟侯爷还挺般配的,越看越登对。哎呀,反正你帮城中巡视的时候多看着点儿呗!看见她就叫侯爷去,让他俩多偶遇几次,这缘分不就来了?”
*
钱浅在家闷了三天,不想出门。
可云王却不打算放她躲清闲,时不时就派戚河把她接去乐坊。
好在宋十安好几日没再来乐坊了。午后休息时间过去,钱浅如厕后回到房间,跟着楼下的奏乐声,在房间酣畅淋漓地起舞。一个起跳没跳好,她便一遍一遍、重复不停地练习,直到最后精疲力尽,像滩烂泥一样瘫躺在地上,闭着眼睛喘息。
屋子一角放了张床榻,榻前有屏风挡着,钱浅时常在那午休。
沈望尘中午与人推杯换盏喝多了,便来了乐坊,毫不客气地在榻上小憩了片刻。
他再次目睹了钱浅舞姿,却不像先前在避暑行宫的溪涧下那般随性恣意,今日那柔美的动作中带着一股子劲力,更像是在发泄。
见她瘫在地上,沈望尘忍不住起了身。
钱浅听到脑袋前有脚步声,却没力气动弹,只是睁开了眼睛。
沈望尘蹲到她跟前,笑着问:“跟谁怄气呢?”
钱浅嫌他说话有酒气,也没回答,将头偏向了另一侧,重新闭上眼睛。
沈望尘却拉起她的胳膊,钱浅挣扎了一下,沈望尘问:“你现在还有力气?”
“你……”
钱浅话未说出口,沈望尘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来,她本能地搂住他的脖颈,不悦地蹙眉问:“你干嘛?”
沈望尘挪动步子,将她放到榻上,轻佻地说:“占了你的榻醒醒酒,现在还给你。你以为呢?”
钱浅没再说话,直接抱过她的抱枕,背朝沈望尘闭上眼睛。
沈望尘推了推她,“你还没说呢!跟谁怄气呢?谁敢惹你,告诉我,我帮你去教训他。”
钱浅闷闷地说:“老天爷。”
“啧!”沈望尘一本正经地说:“说真的呢!没跟你开玩笑,我真去帮你教训。”
钱浅道:“我说的也是真的。”
沈望尘叹口气,就势躺在她背后空出来的塌边上。
钱浅察觉他的动作,抱着抱枕回过身,冷冷漠视他。
沈望尘挑衅似的问:“又想动手?你现在打得过我吗?”
钱浅轻嗤一声:“反正让云王看见,你费尽心思得来的信任就全变了意味,我又不会损失什么。”
沈望尘闻言坐起身,轻叹道:“你还真是清楚如何一招制敌啊!”
钱浅不再回应,闭上眼睛。许是中午没睡,又或许是刚才练舞累着了,竟然很快就睡着了。
她侧躺着,身体微微蜷缩,低着头,下巴搁在抱枕上,一只手抱着抱枕,一只手插在下巴和抱枕的中间。
沈望尘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睡姿。他去她屋里睡过两次,她一直都是这个姿势。先前没觉得有什么,此刻却突然意识到,她的睡姿从未舒展过。
她很不安。
虽然她成日里镇定淡然,眼神宛如一汪平静的湖水,但睡梦中的人大都是没有意识的。睡出这样没有安全感的防备姿态,只能说明,她心底是不安的。
沈望尘很不解。
既然她不是青楼女子,那她为何要在枕头下放匕首?
又是何事,会让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仍旧不安?
她究竟在怕什么?
*
钱浅醒来后便离开乐坊了。
每年春秋两季都是京中各家高门贵胄相继举办各种活动的时刻,赏花、品茶、采摘、打球,总有热闹可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