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谁谁后,人人都爱她(192)
二人上楼的时候,姚菁菁和徐芷兰小动作不断。在她们上到三楼时,姚菁菁突然对二人大喊:“一会儿我备好茶水点心给你们送去啊?”
“不用,屋里都有。你跟芷兰吃吧!”钱浅朝二人安抚性地笑了笑。
钱浅关好房门,在宁亲王对面坐定。
宁亲王想着刚才二人的模样,笑道:“看来你这两位朋友十分担心你的处境。”
钱浅微笑回道:“确实是两位心地良善的姑娘。”
宁亲王仔细端详着她,笑容从眼中淡去,“看起来,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。”
“我与亲王殿下往日无冤、近日无仇,我为何要怕?”
钱浅一边回答,一边从容不迫地将壶中的茶叶换上,浇上滚水。她不紧不慢地将刚沏好茶倒进杯中,双手捧起放到宁亲王面前,神色平静淡然。
宁亲王全程盯着她看,忍不住道:“我自诩阅人无数,总能轻易看穿人们想要隐藏的心思。可我在你脸上,什么都看不出来。”
钱浅了然,原来聪慧无双的宁亲王,最擅长的是洞察人心。她坦然道:“可能是因为,我没什么想要隐藏的心思。”
宁亲王挑了下眉,钱浅觉得,沈望尘挑眉的神韵是随了他娘。
宁亲王问:“我十分想不通,姑娘十二岁便取得会试头名,有如此大才,为何要放弃科考,甘愿做个普通人呢?”
没人喜欢被人背后调查。
钱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,反怼了问:“亲王身怀储君之大才,又为何不辅佐朝廷,将大瀚治理得更好呢?”
宁亲王没想到她竟敢反问回来,一时间无言以对。
见宁亲王被噎住,钱浅也不想让她太难堪,于是又道:“我与亲王的理由大抵是不同的。我不喜欢猜忌、不喜欢较量,不喜欢患得患失,也不想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、民生国情,去耗费自己有限的生命。如今这种生活方式让我感觉很舒服,仅此而已。”
宁亲王看了她一会儿,面容舒展开来,“难怪他们都这么喜欢你。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如此开阔豁达,连我都要喜欢你了。”
钱浅微微颔首:“您谬赞了。”
宁亲王喝了口茶,放下茶杯道:“其实,我是想来跟你说声谢谢的。”
钱浅不解。
宁亲王解释道:“望尘昨日与我说起,有个朋友告诉他,他名字的含义与他一直以为的不同。我想,那个人应该是你。”
钱浅并不否认:“只是随便聊起,我便说了自己的猜测。”
宁亲王笑笑,“望尘大概不会随便与人聊起这些。他看似朋友众多,实际没有能交心的。我们也很少说话,他也从未问过我。”
钱浅想了想,还是觉得应该把沈望尘的心思告诉她,便说:“在郡王看来,是亲王您不愿与他说话、不愿见他。他觉得,您大概是恨他的。”
宁亲王问:“所以你对他说,我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?”
钱浅纠正道:“我说的是或许。您或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,猜测而已。”
宁亲王轻笑两声,“都猜对了。我是不想忘了他父亲,也的确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孩子。”
大概是出于对沈望尘的同情,钱浅并不喜欢宁亲王。尽管宁亲王笑得很苦涩,但她无意去探听别人家的隐私,所以也没有搭话。
宁亲王却自顾自道:“你或许听说过外面的传言,大部分都是真的。我原本的人生被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毁了,我引以为傲的看人能力,却化成了重锤,转而砸向我,把我的自傲、坚信砸了个粉碎。”
“我一度,是恨极了他的。”
看着宁亲王攥紧的拳头,钱浅语气轻蔑:“恨别人,自是比承认自己愚蠢,更能让人心里好过一些。”
宁亲王面上显露一抹愠怒,“你胆子很大。”
钱浅道:“您儿子也这样说过。”
宁亲王绷着脸,展示着自己的不快。
钱浅却毫不在乎,漠然道:“身为一个母亲,这些不是你可以如此对待孩子的理由。不是他选择来到这个世上的,你本可以不把他生下来。”
宁亲王沉默了一阵,收敛起怒意,轻声问:“他还是有很多地方像我的,对不对?我能看出他野心勃勃。”
钱浅道:“我不觉得野心勃勃是个贬义词。”
宁亲王有些失落,“不是贬义词。但他是我的儿子,咱们这位陛下,又怎么可能让我的儿子有机会手握重权呢?”
“自然是更难的。”钱浅轻轻叹了口气,“但,他或许本非野心勃勃之人。”
宁亲王不解地问:“怎么说?”
钱浅问:“你真的想知道吗?”
宁亲王顿了顿,不明所以地说:“你说说看。”
“你当真不知他为何要做这些?”钱浅讶然,不免心疼起沈望尘来了。
“他的成长过程中,不仅父亲的角色缺失,连母亲的角色也缺失了。你遭受到不公,情绪压抑,愤怒无处发泄,就对他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。可他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啊!”
钱浅因怒意不由自主地略微拔高音量,凌厉道:“你的每一次视而不见,都会化成利刃挥向他,你要他一个孩子如何承受?!”
宁亲王有些恍惚失神,“我,我也不想的。”
钱浅怒斥道:“可你已经这样做了!”
“是你们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,他什么都没有做,却要承担起你的情绪、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。没人告诉他该怎么活、该做些什么。他只能自己摸索出一条野心勃勃的路,试图去向你证明,你生下他不是个错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