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谁谁后,人人都爱她(215)
老于笑开了,问宋十安说:“最近怎么瘦了?面在锅里,你自己去多盛点!瓦罐里煨着牛肉呢,多舀点儿浇上。”又问钱浅和宁亲王,“你们还吃不吃点面了?”
钱浅摇头,“我吃不下了。”
宁亲王很道:“十安,帮我盛两根面条,再盛点面汤。我喝点儿汤。”
宋十安很快端了两碗面回来,一大一小,把小碗递给了宁亲王。
老于看着宋十安碗里满满的牛肉说:“这才像话!像你这么大的年纪,就应该这么吃!”然后又说钱浅:“你也该再多吃点儿,瞧这瘦的,刮阵大风都站不住。”
钱浅苦笑道:“我今日已经吃得比平日多很多了,只是这身体吃多少都胖不起来。”
老于呵呵笑,“慢慢来。只要你常来,我保证能把你养胖了!”
宋十安吃面的动作一顿悄悄看向钱浅,她盯着面前的花生,轻声说:“有机会的话,会再来的。”
宋十安很快吃完了面,想起身收拾桌子,钱浅也跟着站起身。
老于却说:“不用,你俩帮我把剩下那几颗宝贝穿上衣服就成!”
钱浅依言去了,把最后几颗植物的根部规整地包上棉被,打好漂亮的绳结。
宋十安立在一旁,给她递棉花卷,看她打绳结,眼珠都不错一下。
待钱浅全部做完,宋十安弯腰拍掉她腿上蹭到的灰尘,又细细地摘去她身上粘的棉花、棉线,说:“发髻有些松了。”
老于对二人笑得一脸慈爱,“来,喝口茶。十安你说是不是巧?我今日拿来招待逍遥小友的茶,就是你先前给我送的明前祁门红茶。”
钱浅对宋十安说:“你跟于伯再坐坐吧!我就先回了。”
老于道:“别啊!他今儿来是干活的,既然活儿干完了,我也就不用留他了。你们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儿去吧!”
钱浅不知道他说的年轻人该做的事儿是什么,却觉得脸又有些热,幸好酒意未散,估计看不出来。
宋十安并未理会,只是把小茶杯端给钱浅:“喝了暖身,待会儿不冷。”
钱浅喝完把杯子放下,宋十安已经把她的披风拿起来,为她披上系好,然后对宁亲王和老于告辞。
钱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告别的话。萍水相逢,想来再也不会见到了,于是向二人郑重行了一礼:“愿二位日后一切安好,万事顺遂。后会有期。”
宋十安与钱浅并肩迈出那方小院,老于忍不住问宁亲王:“我怎么觉得,她像是再说后会无期?”
宁亲王叹道:“她本该受到栽培,名扬天下才对。可这般奇才总是命运多舛,如初升的朝阳,却过早的掉入深渊,就这样站在深渊里,漠然旁观红尘俗事。”
老于却道:“她在深渊待着,却不一定就不会跳出来了。说不定,只是缺少一个拉她的人呢!”
宁亲王对此持怀疑态度:“谁又能说,跳出来就是好事呢……”
*
钱浅脸上的酒意被风吹过,觉得又清醒又晕乎,于是问起了老于。
宋十安讲了老于原也是个风云人物。自幼家贫,为了能吃饱饭进入军中,因头脑机灵、学东西快,得到他叔父的栽培。
老于学有所成后参加科考,获得了不错的成绩,又得到宁亲王的器重,短短时间接连升迁,还找了个高门户的姑娘成了婚。
宁亲王出事后,老于据理力争,觉得朝廷不该因宁亲王的私事就否决她这个人,而后就莫名被人废了条腿。此后宁亲王这一派的人要么辞官、要么遭到贬黜,再也没有掀起水花。
老于废了腿,夫人也与他和离了,自此一蹶不振。
他曾生气夫人无情无义,欲与夫人同归于尽。后来又想,夫人爱吃煨牛肉、糖醋鱼等菜,于是开始学做夫人爱吃的菜,想挽回夫人。做着做着突然就想通了,觉得他从未给夫人洗手作羹汤,还让她担惊受怕许久,明白他既然真心爱她,那夫人觉得离开他会过得更好,他就不该强求,而应祝她幸福。
钱浅觉得,宋十安的爱情观应该受了老于不少影响,一腔赤诚爱意,却舍得尊重放手。
皇太女王宥知从一间书画铺子出来,正要登上马车,余光瞥见宋十安与一女子并肩而行的身影。她犹豫了一下,鬼使神差地命人跟了上去。
二人走到钱浅家附近,宋十安问:“决定何时走了吗?”
钱浅道:“二三月吧!天儿暖和一些,等绵绵订完亲就走。”
宋十安又问:“那决定好去哪了吗?”
钱浅摇摇头,“走走看吧!说不定在哪寻到一处喜欢的地方,就小住一段时间,看长河月圆,慢慢品味人间烟火。”
她抬头对宋十安笑说:“就到这吧!别送了。再见。”
面对她轻松的一声“再见”,宋十安只觉得,好像每次都在和她告别,心里泛起阵阵悲伤,“会再见的吗?”
钱浅想了想,说:“有缘的话。”
宋十安忍不住抱住了她。他抱的并不紧,仿佛在告诉钱浅,稍稍推拒就能推开他。
钱浅却没有推开他,许是借着酒意,反而环抱住了他的腰身,闭上眼睛贪婪地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。良久,她轻声说:“此生能认识你,我很高兴。”
宋十安抱紧了她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浅浅,有时候,别太着急去否定一切,你可能只是那段时间心情不好。要记得,除了我,还有很多人爱你。”
钱浅鼻子又酸了,在眼泪落下前推开他,头也不回地进了巷子。
推开家门,她早已泪流满面,倚靠着门蹲在地上,有些心疼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