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谁谁后,人人都爱她(331)
王宥知盯了钱浅良久,才说:“你既知是有人故意陷害,却任由外面谣言四起,是何居心?”
钱浅静静地看着她,神色隐隐带嘲:“太女殿下,求和要有个求和的态度,你没有资格诘问我。”
王宥知神色又是一僵。
钱浅不疾不徐地说:“如今流言蜚语萦绕不散,你名誉尽毁,渐失人心。你可以怨你的对手,可以怨你的蠢妹妹,甚至可以怨你自己,却独独怨不得我。”
王宥知目光尖锐:“你既看透此局,便直说吧!如何才愿助孤破局?”
钱浅一脸傲慢,似有深意地说:“我刚才说了,殿下想要求和,便该有个求和态度。”
王宥知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,忍不住说:“看来,你早料到孤会来了。”
“你比我想的,还要沉得住气。”
钱浅似笑非笑地说:“后日便要开朝了,你却还有心思设计让你那蠢妹妹来闹上一通,再踩着点儿赶来救场。你以为在她手中‘救’下我,便可施恩施威,让我感恩戴德地去为你澄清一切。反正责任都是这个不懂事的妹妹的,你再帮她说些好话、赏赐些珍宝,一切便可妥善解决。是这样吧?”
王宥知瞳仁敛紧,有一种被人扒光衣裳、窥见所有私密的恐惧。
钱浅勾起唇角,挑衅道:“殿下,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?被人骂水性杨花、人尽可夫的是我;被人砸的浑身是伤、泼墨泼污水的也是我。伤害已经加诸到我身上了,倘若如此轻易揭过,那我所经历的一切,不就成了活该吗?”
王宥知沉默良久,默默站起身,神情变得恭谨起来,“姑娘神思敏锐,见微知着,早已洞悉一切。是孤,自作聪明了。”
“孤,向钱姑娘致歉。先前种种,多有冒犯,望姑娘海涵。”
王宥知说着,向钱浅郑重地行了个大礼。
钱浅总算心满意足,“为君者,最忌刚愎自用。人非圣贤,但过而不能知,是不智也;过而不能改,是不勇也。既然你知错认错,那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”
她对王宥知眨了眨眼睛,“殿下赔偿我一千金,此事便揭过了。”
卫莹吃惊地问:“一千金?”
王宥知神情松怔:“一千金?”
二人的反应落在钱浅眼中,卫莹是觉得她狮子大开口,而王宥知却是完全没想到,她会开口要钱。
钱浅语气轻快:“我平平淡淡过自己的日子,却因你被生拉硬拽卷入局中,险些丢了性命,索要钱财赔偿,不合理吗?”
王宥知诚实地摇摇头说:“此等通天之智的高人,却索要钱财俗物,你觉得合理?”
钱浅挑了下眉,也实诚地说:“只有我收了巨额钱财,才能在你们尔虞我诈的权位之争中全身而退。毕竟在那人眼中,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俗人,能被钱财安抚好,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。”
王宥知聪慧如斯,顿时就明白了,“你不想让对方知道,你站到了孤这边。”
钱浅直白地说:“我本来也没有站到你这边。我只是不愿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,也耻于与那等拨弄人心、自私凉薄之人为伍。宋家不参与党争,你们的争斗,与我二人无关。”
王宥知略带犹疑,“可是宋卿他,已对孤心存芥蒂。”
钱浅淡淡地说:“你大可安心。宋家是纯臣,效忠的是大瀚,不会被私人恩仇裹挟,扰国祚不稳。你有本事保住自己的位置,他效忠的便是你;你若无能,也怪不得他转而效忠下一位君主。”
王宥知总算安下心来,看着钱浅幽幽地说:“孤总算明白,他为何会选择你了。”
钱浅语气清和:“十安志在疆场,即便没有我,他也不会进入后宫。你是君,他是臣,他可为救你豁出性命,却不会献出自己的心。君子和而不同,你要制衡朝局,保江山万代、国祚永昌,他亦有鸿鹄之志,不愿被束缚在朝堂之上。明主贤臣,才是你们的最佳选择。”
王宥知此时才信她先前放言入仕的话,心中涌起惜才之意:“你有如此七窍玲珑心,为何不愿进入朝堂施展才华?”
钱浅淡然一笑:“王朝更迭,顷刻兴亡过手,再励精图治、搅动风云,也不过青史几行轻描淡写罢了。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,我没空去追求名利、地位,只求身无枷锁,做喜欢的事、与看重的人一起活在当下,事事尽欢而已。”
王宥知沉默良久,终是笑了:“倒有几分逍遥居士的味道。”
“你也总算,有个女帝的风范了。”
钱浅与她对视,相视一笑。
前尘积怨在此刻冰雪消融,二人的目光中都难掩那一抹欣赏之意。她们都在想,若非处在当下这种境况里,她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。
钱浅微笑着说:“明日锦绵阁重新开张,诚邀太女殿下盛装出席。”
王宥瞬间就明白了,击碎谣言最好的办法,就是二人当众站在一起,有说有笑,那么一切污蔑、中伤自然会不攻而破。
她心下敬佩,又忍不住疑惑:“为何要帮孤?”
王宥知明白,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,对出身皇家、还有强大母家支持的她来说,根本不算事儿。一千金助她保储君之位,对方分明就是在帮忙。
钱浅道:“因为不想有更多惋惜。”
王宥知十分不解:“惋惜?”
钱浅淡淡地说:“我不愿像宁亲王一样才华卓然的女子,折在这等俗劣的诡计里,最后落得个郁郁而终的结局。”
王宥知哑然。
对方明晃晃的指出,当初对宁亲王用这等俗劣诡计的人,是她的父皇。她无可辩驳,因为父皇的儿子,如今也在对她使用相同的伎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