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还没决定好要去哪，你……想去哪里？”

理子噗嗤一笑，义正言辞道：“当然是去和天元大人融合了，这不是星浆体诞生的义务吗？我注定是要死的，早晚罢了。”

“这不是义务。”

夏油杰平静地打断了理子的话，他低下头，抚过身下的咒灵，语气温和道：“没有任何人生下来就必须为所谓的义务付出牺牲，星浆体是，天元大人也是，相比之下，为了守护多数而去牺牲少数这种事情，同样是违背初衷的。”

与怪物又有何异。

理子眨了眨眼，一时愣在原地，好一会儿没有说出来话，最后，她抿了抿嘴，迟疑地提醒：

“可是天元大人对你们咒术师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吧？如果我不去融合，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不是吗？到时候，更多的人类都会死，你们也会死，这样的话，为了救少数人而害死更多人，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违背初衷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理子的话一针见血，生生刺破了他最后的防线，夏油杰彻底沉默了。

不可否认，天元大人对咒术界的确非常重要，至少现在是如此，他们身为天元庇佑的既得利益者，有义务维护咒术界的秩序与安宁。

见夏油杰不说话，理子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，语气轻快道：

“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，既然如此，那就赶紧出发去高专吧，本小姐已经等不及和天元大人变成同一个人了。”

理子拍了拍胸脯，“到时候本小姐就是天元大人，以后就由本小姐庇佑你们咒术界！”

“好吧。”夏油杰一阵无奈。

他闭上眼，深吸了几口气，最终还是向咒灵下达了返回高专的命令，全程没有丝毫耽搁，不出一小时两人便回到了东京，来到了高专所在的山顶上空，神秘强大的结界笼罩着整个山脉，只要踏进一步，他们的信息便会被天元全部获悉。

“再往前一点就是高专的结界，进入这里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……”夏油杰指了指前方的山说道。

“嗯。”

回应他的，只有一道短促的气音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夏油杰听出了理子的不对劲，担忧地回头问道。

女孩抱着膝盖，轻轻点头。

其实不用对方介绍，身为星浆体的她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属于天元的气息，以及那种即将被溶碎灵魂的压迫。

来到高专门口，夏油杰没有收回魔鬼鱼，只是让它停在一旁，自己则带着理子向高专走去，他无意瞥了理子一眼，最近停下了脚步，将手放进兜里。

“你看起来可不像好的样子。”他掏出一叠卫生纸递给理子。

理子一愣，抬起头看向他。

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的脸。

理子下意思随着他的动作摸向自己的脸，湿漉漉的。

“啊，居然！”理子慌忙拿袖子擦掉眼泪。

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，连忙站直身子，“那个，其实我没有哭，我只是……嗯，只是有点可惜，来不及和黑井道别了，毕竟从小到大只有她在我身边……”
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随后还是牵强地扯起嘴角，颤抖着声音，“不过这样也好，至少不用哭哭啼啼地道别了，夏油同学，你说，我是不是个很糟糕的人？”

“……”

夏油杰不知该如何安慰，最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
“……去哪？”理子迟疑。

“去哪都好。只要不是高专。”

“……”

夏油杰继续说道：“我和悟都相信天元大人一定还有其他生存下来的方式，而你，也有选择的机会。”

这几天来，他们确实想了很多，为了高专，为了咒术界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孩，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。

人，总要能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才对。

“选择……？”

理子怔然，她蹭着眼泪的手停留在半空，呆愣地望着夏油杰，"我可以相信你吗？"

“我保证。”

现在高专还没发现他们，悄无声息地带着星浆体离开也不是什么难题，至于夜蛾或是总监部的那边会怎么样，也都不是现在的他该考虑的。

想到这，夏油杰忍不住笑出了声，郑重地看向理子，“现在，告诉我你的选择吧，理子小姐。”

"夏油同学……我真的……"

理子咬着嘴唇，眼中闪烁着泪光，她激动地拿刚刚夏油杰给她的卫生纸狠狠擤了下鼻涕，几个大鼻涕泡险些甩到夏油杰的校服上。

夏油杰：“……”

不知为何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……

理子将卫生纸团成球，随手一抛将它丢进背后二十米远的垃圾桶里，吸了下鼻子。

“我的选择是……请带我离开这里。”

话音刚落，魔鬼鱼咒灵仿佛得到了指令般瞬间飞到理子面前，匍匐在地，等待着对方上座。

……

夏油杰轻巧跃上魔鬼鱼的背脊，语气一改刚刚的深沉严肃：“等你这句话好久了，早点说的话，我们根本就不用来高专这一趟，不过现在也不晚，走吧，我带你去找黑井他们。”

看着理子懵懵懂懂的表情，夏油杰很开心。

理子对生的希望让他获得了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轻松，在任务中压抑了许久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。

“嗯！”

面前的女孩终于破涕为笑，重重点了下头，“谢谢你，夏油同学。”

“不用谢我，这是你自己的选择，要谢也应该谢你自己才对。”

夏油杰抓住她伸向自己的手，思考起接下来是先去水族馆还是先去联系悟，突然，他听到理子对他说了一声：“抱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