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务目标只想谈恋爱[快穿](130)
毕竟从世俗角度来讲,他住的那家旅馆真的就没有正常人。
或者正常死人。
“其实——”其实他们人还行。
正当洛斯想尝试着替自己未来的几位同住人辩解一下的时候,钟叔再次开口,打断了他的心口不一。
“——他们没要和你做交易吗?”
洛茨愣了一下,没想到谈话这么快就开门见山:“什么?”
“他们没问你想要什么,然后跟你换吗?”
钟叔说得很不耐烦,眉眼之间就是对自己讲述内容的抗拒和厌恶。
“你换了?”洛茨问。
“我没换。”钟叔道。
说话的同时,他的手在空中用力划出一条斜线,好像是全身上下都在否认这个说法,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钟叔会知道旅馆的事情。
管家不是草率的人,陆明河更不是,他们不可能随便跟一个镇子上的普通人讲这些。
洛茨看着钟叔气喘不已的胸膛,看着那些枯瘦的骨头在皮肤之间争动起伏。
钟叔自己气了一会儿,倒了杯水喝下去以后慢慢消了气,身上那种愤懑苦闷的感觉也消下去不少。
“我没换,”他再次重复之前的话,语气平静了许多,“我没想换,是她想换来着。”
洛茨轻声问:“谁?”
钟叔抬眼看了眼里屋,那里被一片布帘子遮挡着。
“我媳妇。”
钟叔的老伴想换?
这倒是洛茨没想到的。
“那她想换什么?”洛茨问。
话题到这里,已经不可能随便中止了。
钟叔迈过了最难的那一坎,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比之前踏实轻松。
“我儿,”他给自己的茶杯里满上水,语气沉沉,“有一年,镇子上发大水,各条河道都满了,我俩有个孩子,六七岁,正是好动的时候。”
“我和她都有活要干,平时都是嘱咐孩子老老实实在家待着,但那天邻居家孩子敲我们家窗户,把他带了出去,俩人一起去河道里游泳,不知怎么着,人家孩子爬上来了,我家孩子沉下去了。”
许是过了许久的缘故,钟叔在讲述的时候,语气里已不见了曾经的悲痛难过,字字平铺直叙,讲自己孩子的事,像是在说别人家的故事。
而正是这样平淡的语气,让洛茨的心沉了下去。
这是死心了,认命了。
亲生血肉早亡,白发人送黑发人,得挣扎蹉跎多少次,才能认命?
“按理说不应该,水边长大的孩子,怎么能被水淹死?”钟叔自言自语地笑了一下,“但也没别的说法了,孩子他娘又哭又闹,可闹又怎么样?人死不能复生,我劝了,她不听,越闹越大,后面就半疯了。”
“……之后呢?”洛茨问。
“之后?”钟叔苦笑一声,“之后就那样,家里总得有干活的,我把她锁在家里,中午晚上各回来一趟,给她吃饭,结果有天没看住,她自己跑出去了。”
房子不知怎么建的,这么热的夏天,屋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,凉嗖嗖的,还很阴。
洛茨坐在钟叔的斜对角,看着他垂着头,一句话分三次说完,说得很艰难,好像确实回到了那段难以捱过的岁月中。
钟叔的声音越来越轻,几乎是从口中吐出的吐息:“……她跑到河边去了。”
“去河边做什么?”
“捞尸体,”钟叔道,“水流太大了。人一旦上不来,鬼知道会冲到什么地方去,但她当时不清醒了,只觉得自己孩子还在底下,非要往那儿跳,等我知道的时候,以为她也淹死了。
“结果谁知道我刚跑到河边,就看到她光着脚,急慌慌地从旅馆那边跑过来,要往家里窜。我跟上她,问她要干什么,她也不肯说。等我要锁门,她才急了,一个劲地说要把孩子换回来。”
“……”洛茨看着再度陷入沉默的钟叔,缓缓开口,语气冷静,“但你没让她去。”
闻言,钟叔笑了一下,表情很讽刺。
“我怎么可能让她去?谁知道是真是假,”他说,“但她闹哭天抢地,眼看着就要上吊了,我没办法,就跟她去了一趟。那老头就站在门口,见我来了也不意外,从头到尾跟我说了一遍。”
陆明河说过,只有欲望格外渴切的人才能进入旅馆,钟叔妻子为着儿子的死都半疯了,毕竟是其中的佼佼者,加之离得近,所以进去不是什么问题。
而老头,指的应该就是管家。钟叔儿子死的时候应该是几十年前,那时候管家就是个老头了。
嘿嘿。洛茨就知道不止自己一个人在背地里这么叫他。
但面上,洛茨还是一如往常的谨慎,并不曾表露出丝毫。
他小心问:“所以最后交易没做成吗?”
钟叔摇摇头:“他那个数一出来,把我吓了个半死,哪里敢同意,直接就把她拽回来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会同意,”洛茨勉强笑了一下,想起密密麻麻的抽屉盒,刚离开不久的陈初诚,“能把已经死去的人再换回来,多少人想都不敢想……”
听到他这么说,钟叔抬起头来。
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,他屈起指头,用力地敲打桌面,扯着嗓子说:“孩子!其他事我不明白,但生死有命,我还是知道的!人死了就是死了,换回来的是什么东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