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昨天一样说晚安(104)
他从未拥有过, 谈不上放手。
至于补救, 他又能帮得上她什么呢。
也许是前一晚淋过雨,加上心情烦闷。到了后半夜,徐曜发了高烧, 第二天自然而然请了假。
他没去学校, 却浑浑噩噩地出了门。
徐曜按照别人的推荐,几乎跑遍了全北城所有的书店,为南依买了厚厚的教材和练习题。
他不知道怎么弥补,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。
这几天阴雨不断,一整天跑下来, 他衣服又湿透, 到了晚上高烧反复,脚伤也因走了太多路而复发。
第二天, 徐曜强行从床上爬起,拎着重重的复习资料,早早来到南依家楼下等。
只可惜,从早上六点等到七点。
他始终没能看到她的身影。
后面到了学校才知道,南依是请假了,一共请了三天。
没人知道理由,大家只认为她是因为成绩大受打击。
徐曜的自责更深了几分。
可能张秋说得没错。
他确实不该缠在她身边,影响她。
所以南依这次回来,他是打定了主意,想从她眼前消失的。
徐曜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很好,可有一点他却忽略了。
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找她,减少交集。但他却做不到忽视她。
尤其当她叫他的名字。
阿曜。
就是这两个字,他瞬间就可以缴械。
徐曜停顿良久,始终没有转过头。
南依追了上来,拦在他面前,仰头问,“你怎么了?”
她一开始还在猜想,他这样反常,是不是因为她没回复消息。但她又很清楚,阿曜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而不高兴的性格。
思来想去,最大的可能只能是——“张老师是不是找你谈话了?”
她依稀记得那天课间,张秋出教室时,徐曜紧随其后,所以不等他回答,她便直接问了出口。
虽是疑问句,但语气笃定。
徐曜僵硬地立在原地,眉头紧蹙,看向她的视线却很平静。
他没说是与不是,短暂地保持沉默,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说。
南依见他不语,便就地结合他发给她的消息,逐一回复,“试卷我看了,这次确实是我失误了,有很多题存在马虎。我不知道张老师和你说了什么,但我的成绩下滑是与你无关的。”
三言两语,直挺挺地戳到他困扰已久的心事上。
她还是和之前一样,耿直,又很会洞察人心。
可没有影响到她成绩,只是她的主观想法,客观来讲,他也难辞其咎。
徐曜张了张嘴,吐出一个字,“你……”
不怪我了吗?
只不过到底没问出口。
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。
就在两人无声对视时,预备铃响起。
走廊的窗外,一群小人像接收到信号似的,一窝蜂涌进教学楼。
人来人往,他们站在这里聊天难免不方便。
良久,徐曜低声扔下句,“体育课再说。”
……
下午的体育课,自由活动后,两人坐到了先前的石椅上。
明明只隔了几天,却像几月未见一般。
徐曜不似以往那般,能自在地和她说话,字里行间总是很踌躇。
反倒是南依一直在与他分享心事。
通过聊天,徐曜才知道,南依的外婆去世了。
他错愕地看向她,喉头如同被噎住一般。
隔了会,才说了三个字:“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,这几天他一直会错意。
对不起,没能在第一时间安慰她。
缄默之时,他反复想着——徐曜,你怎么这么笨。
南依见他面露愧色,开口解释道,“我不是想要你自责的。”
“我只是想说,我的难过不是因为成绩,而是那天接到了外婆去世的消息。没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,也是因为这几天事情很多。你不要……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。”
明明是她遇到了伤心的事,却在反过来安慰他。
徐曜蹙眉,“我应该多问问你。”
“你……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,顿了顿,低声道,“还好吗?”
南依弯唇笑了笑,“我很好,已经过去了。”
她说这句话时,表情云淡风轻,像是从难过中彻底走出来了,她又和从前一样乐观明亮。
徐曜却道,“你坐这等我会。”
说完,他站起身,朝教学楼走去。
徐曜折返回来的时候,南依正垂着眼,踢着脚边散落在地的花瓣。
下午的阳光温和地撒下,映在少女挺拔小巧的鼻尖上,纤长的睫毛泛着浅黄色的光。
五月的天湛蓝如洗,昨夜下了一场雨,将学校里开得正盛的花打落在地。满天星一般的花簇,只剩零星几朵,倔强地挂在枝头。
偶尔一阵微风拂过,花瓣洋洋洒洒落下,混合着白绒柳絮,像是一场彩色的雪,翩然起舞,又悄悄落在她的发梢上。
徐曜慢步走近,南依抬眼看他,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应声坐下,递过去一袋子书。
南依打开一看,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,都是各式各样的复习题和教材。
从高一到高三,门门不落,应有尽有。
徐曜从中抽出一本,放到她手中。
是朗达·拜恩的《秘密》。
南依不曾看过,但依稀记得初中历史老师和他们推荐过。
“如果你感到挫败、迷茫,又或者经历了伤心难过的事,你们可以在这本书里汲取力量。”
所以,他想喂她喝点心灵鸡汤?
还真是男孩子独特的安慰人的方式。
南依想笑笑,可笑意在嘴边生扯了几下,还是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