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吞内向的他(6)
宣暻点头,之后就再也没问过这件事。
他其实说的很模糊,是她太聪明了。
很自然地,问他订了什么时候的票,问什么时候面试。
很自然地,同意了今晚可以大费周章来吃这顿饭。
这让陆知南都不敢表现出那些犹豫和舍不得,太虚伪了。
因为他确实不会留在静海。
吃完饭,她们回到宣暻的租房里。
最近在换季,总是忽冷忽热的。在小空间里,如果关上阳台门就没有风了,很热。
所以还是打开了空调。
宣暻在里面洗澡的时候,陆知南已经擦干头发了,在购物平台看家电。
等她出来,陆知南道:“冰箱明天到,还有个空调扇,可能晚两天。”
“嗯。”
宣暻穿着黑色的短袖睡衣,头发还没擦干,发尾滴水。她从箱子里找出吹风机:“你到时候跟我说。”
“好。”
陆知南过来。
“帮你吹头发?”
宣暻手里的吹风机换了个方向,从善如流地递过去。
她坐到床边,陆知南在后面打开吹风机。
宣暻拿起平板,把看到一半的《王冠》调出来继续放。屏幕里的女王正在说话,声音被掩盖了。
热风吹动质地轻薄的睡衣,勾勒出少年身形。陆知南动作又轻了几分。
虽然被开玩笑叫保姆,但陆知南清楚,宣暻其实不需要他。
是他非要进入她生活的。他做的这些事,宣暻不拒绝,是因为没有妨碍到她,她便无所谓他做了什么。
宣暻最让人佩服地方在于,她做事的动机和满足都源于自己,不用从别人那里获得动力或认可,自己就能过得很好。
能让这样的宣暻把一些生活琐事交给他,陆知南觉得很足够了。
所以尽量做好一些,不想让她觉得他在帮倒忙。
头发吹到半干,陆知南给她揉了点精油。
宣暻闻到香味,问:“在干嘛?”
“护发精油。”陆知南道,“茉莉味的。”
宣暻头发不长,平时自己吹五分钟就差不多了,今天被他吹了半小时。
“差不多就可以了。”宣暻看完一集剧,稍微摇摇头,头发从他手里掉出来。
“嗯,已经好了。”陆知南抽了几张消毒湿巾擦手,“睡吧。”
宣暻余光瞥见他的动作,提醒:“箱子里面还有盒指套。”
“什么时候的?”
“忘了。”
跟宣暻在一起,很多事情都变得直接简单。
陆知南一直在想,她不太爱说话,是不是因为言语沟通对她来说效率太低了。
之所以自我,就是因为她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感知敏锐,她什么都知道,只是不在乎那些与她无关的东西。
“可以放首歌吗,怕隔音不好。”陆知南问。
宣暻都行。
陆知南拿起她的平板,从收藏歌曲最近的一首开始放。
《When the summer ends》。
温柔又惬意的旋律,夏日快要结束的夜晚。
“太阳。”陆知南低头,看进她的眼睛,那里倒映着他的样子,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一如既往的回答。
陆知南笑了下,左手跟她十指相扣,身体往下没入被子里。
-
早上七点半,手机闹钟响了一声,被陆知南伸手划掉了。
窗帘上映出外面的光,陆知南困得要死,坐起来缓了会。
身边的人被动静吵到了,睁开眼睛。
陆知南声音还哑着。
“没事,你睡吧。”
宣暻脑子没反应过来,等了会,硬是坐起来,揉了揉头发。
“我送你。”
陆知南眸光柔和:“睡吧,我还要回去拿箱子。”
宣暻纠结了一会,最后还是下床了。
“一起。”她说。
九点零五发车,她们到高铁站时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,时间很够。
在车站门口,宣暻打了个哈欠,还没睡醒:“拜拜。”
“……等等。”
陆知南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。大概是因为宣暻陪了一路,那些藏得好好的不舍终于要溢出来了。
他有些苦笑:“再陪我一下吧。”
宣暻其实想回去睡觉了。
但也不知道为什么,真的就没走。
两个人没话说,很沉默地站在车站门口。
那天是个多云的天气,上午稍微有点冷。
宣暻出门前套了藏蓝色卫衣外套,松松垮垮地敞着。她本来就没睡醒,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疏懒感。
已经有好几个人路过时回头了。
“太阳。”陆知南道。
宣暻抬眼,睡意稍微散了点。
陆知南的眼睛是浅棕色,总是有一点轻柔笑意,像雨洗过的山涧,很清。
但现在山涧里好像漫水了。
他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,眼底压着什么情绪,好像在拜托请求。
“可以不分手吗?”
“……”宣暻摸了摸脖子,视线稍偏。
她看见车站旁边的体彩站,柜台后面的小哥在打游戏,有人经过那里,拖着一个灰色的箱子,轮子看起来很顺滑。
余光里,陆知南好像还在用那种眼神看着她。
宣暻叹气:“但是你以后都不会来静海了吧。”
意料之中,没有听见陆知南的回答。
老实说宣暻现在不太舒服,不止是没睡醒导致精力不足,情绪上也不舒服。
她不喜欢处理这种事情。
也不喜欢陆知南这样明知道不可能,却还是要拿问题来为难她的做法。
这不是陆知南会做的事。
陆知南低头,刘海稍微挡了下眼睛,逼着不理智的自己冷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