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就是说把主动权交给秋东。
对这个结果秋东挺满意的,但也不意外,见天色不早,起身告辞:
“那就有劳禅师了。”
妙法似笑非笑的看了秋东一眼:
“终究是一叶障目迷了世人眼,无人知晓伯爷胸中藏猛虎。”
秋东心里呵了一声,不就是我今儿点了你和贤妃那点事,你想扳回一城,拿这话嘲讽我吗?
嘲去呗,赶明儿你还有这好心态我才真的服你呢。
秋东溜溜达达回家了。
不出两日,宫里传出皇后要带领后宫女眷出宫礼佛的消息。自古内宫女眷都有礼佛的习惯,说是政治需求也好,说是打发时间也成,首选地点便是皇家寺庙千佛寺。
此次礼佛,一求边境战事早日结束,二求三殿下平安康健,三求太子和太子妃圆满,毕竟太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嘛,也是惯例了。
谁都没有多想。
就连满心满眼都是仇恨的贤妃此次也很恭敬的跟了出来,焚香沐浴,一路上叫人给沿街行人撒铜钱儿,到了庙里三跪九叩行大礼,香油钱大把的往出捐,一片慈母心肠,让人看的唏嘘。
皇后近日行事低调,自不会跟贤妃抢这个风头,只在给太子求签时,万分虔诚。
都是做母亲的,为了儿女的心,一点儿不比谁差。两个女人分别跪在大殿左右两端,井水不犯河水,各自闭眼祈祷。
签筒哗哗作响,好半晌从里头跳出来一支签子,皇后睁开眼,亲自捡了签拿在手中品读,只见上面写了:
“天下太平元事日,鸯花无限日高眠。”
皇后也是大家出身,自小饱读诗书,明白这诗正是讲战后天下成平,百姓安居的盛况,觉得是个好意头,心下欢喜。
不过有句话说的好,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,还是唤了解签之人上前,想听听对方是怎么说的。
熟料那人见了签文后神色一变,随即很快恢复镇定,笑呵呵的对皇后行礼,说的是一些“娘娘和殿下福泽深厚,自有神明庇佑”之类的好话。
皇后虽觉方才那瞬间有些不对劲,但一时又说不上来,只暗暗记在心里,想着回头叫人去查一查。
贤妃亲自拿了签文等着解签,见状只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:
“姐姐倒是好福气。”
皇后被这一打岔,忘了这点疑惑,她正心情好,可不会在这时候和贤妃争口头上的便宜,对一个即将失去唯一儿子的母亲,她很愿意表现出她的大度,只笑盈盈的将位置让出来:
“你我同为姐妹,一切福泽来自于陛下,想来陛下的福泽能庇佑太子,也能庇佑三殿下,妹妹且安心便是。”
贤妃冷哼一声:“你在嘲讽我?”
皇后笑盈盈的:“妹妹哪里的话,可真真叫姐姐伤心。”
两人拌了几句嘴,四周宫人恨不能将脑袋缩进肚子里,深觉自个儿倒霉,好端端的办个差事,都得时刻忧心被主子当出气筒。
事实上,两人求了签,结果都挺好,真没那个心思斗的跟乌眼鸡似的。
贤妃儿子生死不明,她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,回宫后还当着宫人的面儿跟娘家嫂子嘀咕:
“天下太平元事日,鸯花无限日高眠。她倒真真是好运道,就是可怜了我儿,要是有个万一,我也不活了!”
她嫂子也心疼小姑子,再说他们董家就是坚定的三皇子党,要三皇子真有个不好,董家老老小小上百口人,哪个能得了好?当即安慰贤妃,也是安慰自个儿:
“殿下福泽深厚,定会逢凶化吉,遇难成祥,娘娘且放宽心,万不能殿下好了,娘娘您却倒下了。”
这话没避着人,皇后自然很快就知晓了,只不在意的摆手:
“何必跟个孤家寡人计较?”
原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,贤妃嫂子,也就是董家大奶奶回府将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了,还敲打家里的小崽子们:
“娘娘心里正不自在,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,谁要在外面惹是生非给娘娘添麻烦,别怪我下手不留情!”
小崽子们自然不敢明面上作妖,可私底下少不了跟好友抱怨一二。
一来二去,皇后求的那支签文被人给记住了,便有那念了几首酸诗,常年科考不中,靠给书肆写话本谋生,整日醉生梦死不求上进的醉鬼,在闹市中嘀咕:
“那《三侠五义》第一回 ,可不就是‘设阴谋临产换太子,奋侠义替死救皇娘’嘛!人家开章就写了,诗曰:
纷纷五代乱离间,一旦云开复见天。
草木百年新雨露,车书万里旧江山。
寻常巷陌陈罗绮,几处楼台奏管弦。
天下太平元事日,鸯花无限日高眠。
皇后娘娘求的这签呀,不对,大不对!”
周围听懂了这话的人瞬间一哄而散,真是找死都不选个好地方,嘴上没个把门儿的,迟早祸及全家。
咋的,照你这般说,宫里皇后娘娘竟然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?秽乱皇家血脉是多大的罪过,普通人就算没有具体的认知,也晓得是要掉脑袋的大事。
咱普通庄户人家媳妇生孩子,身边都得跟着两个自家人打下手。有那狠心的人家,还得全程分出一个人来专门盯着产婆,花点钱指使产婆对产妇下狠手,借以保全孩子。
产婆能不能在中间做手脚,生过孩子的人家都晓得,何况皇家,娘娘生孩子旁边能没人盯着嘛!
除非两家媳妇搁一个屋里头,同一时间生产,还有可能抱错孩子。
可好端端的谁家能干这种没谱的事儿?都说人生人,吓死人。想想就知道生孩子的过程有多吓人,这要让另一个产妇瞧见受了惊,一尸两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