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少鱼道:“折腾到头一场空,清醒着太难熬了,疯癫下去也是个好选择。顾伯伯待咱们有真心,您若真去了,他不会不管的。”
可让我扔下你们不管,我做不到!我若真能做到,就不是顾伯伯欣赏的那个冯少元了!
这世道,疯癫的人不容易,清醒的人更不容易。
秋东觉得这话极对。
前两年他到处推广种植土豆,儿子儿媳生了孩子后,双双投入差事,硬是放着那么大一孩子没人管,宫里老太后看的气不打一处来,写信将他好一通埋怨,将孩子接进宫亲自照看了。
闺女生了个女儿,女婿高讯刚好赶上土豆推广这一波儿,忙的脚打后脑勺,正准备把孩子送去高家,请母亲帮忙照看呢。
结果皇帝的抠门脾气发作,认为他嫡亲的重孙,让远宗照看是怎么回事?梗着脖子说什么都不行。
正把一根手指塞孩子手心里逗她玩儿呢,结果孩子一高兴。
咔嚓!
陛下他老人家手指骨折。
这可好,又一个天生神力!
陛下觉得这是上天眷顾他们老高家,决心要带把孩子进宫去教养,势要将这孩子教成文武双全的国之栋梁。
侄孙女念念在他看来,还是多了几分武人义气,缺了点心眼儿,连她爹的一分都没遗传上,着实可惜。
这一教养可完犊子了,秋东孙女被陛下教成了个整日捏着嗓子说话,静若处子动若脱兔,一拳一个小朋友的淑女,闻名京城。
孙子被老太后养的整个一钱串子,曾凭借三岁稚龄,帮内廷宫人走私,在中间赚差价。被他爹狠狠地在屁股上打了十巴掌,半个月内都是趴着睡觉的。
一晃三年过去,秋东手里的差事也告一段落,老太后上了年纪,经不住小孩子哭闹,秋东索性将两孩子领回家自己带。
出宫时,皇帝面上隐隐有松了口气之感,秋东面带微笑,当做甚么都没发现。
刚好赶上老王爷回京换防的当口,父子两一合计,不能由着性子惯孩子。
于是孩子上半晌跟他们的太祖父习武,下半晌跟他们的祖父去太学玩耍,再不局限与小小的宫廷,感觉不要太快乐。
下学时,秋东背上背一个,手里牵一个,缓步离开太学,那些在他的可怖事迹中成长的学生们,见了便远远地停下行礼。
逆着晚霞,他们还能听见小孩子对祭酒道:
“今天玩了沙盘,吴家哥哥中途摆错了令旗,说魏军十年之内不可过长江,先生骂他是蠢材,以后只能去种土豆。”
然后听见先生幽幽道:
“确实是蠢材,这么喜欢种土豆,那就增加一门实践课,明天开始,全部去各村种土豆好了,亩产不达标就别回来,我可不要笨蛋学生。”
学生们一激灵,这是要攻打江南的意思,对吧?一个个瞬间跟吃了大力丸似的,摩拳擦掌,想大展拳脚。
等走远了,秋东小声跟孙子说:“等拿下江南,咱们带你太祖父去那边摘莲蓬去,七八月,正是吃莲子的好时节。”
一直在江北布防,也该去瞧瞧江南的好风景了。
第57章 第一回做前任 九个前任
“兄弟, 大生意上门,有人给六位数,让帮着放一个黑料, 干不干?”
“黑的是刚拿了奖的新晋小花许宁月,你绝对想不到这料是谁让我们帮着放的!”
“算了, 我直接告你你,是她一手扶持上来的男友郑坤!”
“绝了这狗日的, 听说是巴上一位圈外大佬, 怕许宁月闹事, 提前反咬一口!”
“兄弟, 在嘛?为了生活,赚黑心钱不磕碜,你不回我就帮你先答应下来了啊!”
“今晚八点, 别忘了!”
秋东是被不断响起的消息提示音给吵醒的,醒来心脏位置还有些不舒服, 胃也一阵一阵的抽搐, 稍微一动就头晕眼花, 天旋地转。
初步断定,身体非常不健康。
996一脸担忧的飘在他面前:
“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过劳死, 胃病, 近视, 脱发, 体虚都是小意思,现在还有点发烧, 药在您左手边的床头柜, 统看了还有两天就过期,宿主您可一定要挺住呀!”
秋东试着活动手脚, 察觉身体捂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,微不可查的皱皱眉。用指纹解锁了手机,查看消息后先没回,扔回床头柜。
艰难爬起来去卫生间简单冲个澡,洗去一身黏腻。
围着浴巾路过穿衣镜时,996都懒得看他那一身干巴巴的排骨。秋东瞧着镜子里人蜡黄的脸色,浓重的黑眼圈,憔悴的精神,真心觉得再好的颜值底子也经不住这么糟蹋。
拉开衣柜,里面衣服全是不起眼的黑灰两色,旁边是掩人耳目的鸭舌帽和墨镜口罩。
没得挑,秋东也就不挑了,随便扯了衣服换上。
又从早就断电的冰箱翻出仅剩的两个鸡蛋,晃了晃,还没坏。打火,烧水,打两个荷包蛋,安抚一下正在起义的五脏庙。
等身体终于有点力气了,秋东这才开始打量他目前的处境。
房子是租来的简单一居室,充作客厅的地方除了某宝同款三十块钱的小方桌和一把塑料椅子外,什么都没有,生活物品中只有床边搁着的相机比较值钱。
整体而言,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。
搬进来什么样,住了大半年后现在还什么样,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样子。
这会儿静下来,隔壁电视的声音,窗外小贩的吆喝声,还有门外房东太太大嗓门催租金的声音统统传进耳朵,热闹极了。
显见房子隔音不行,地点在环境复杂的城中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