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,好比太子就在秋东打出连招后,明白了他的意图。
在看清秋东并非真对郭纤云有多不可自拔的感情后,心下反倒放松了许多,单独召见郭飞虎郭大人,言语里几多敲打警告,以至于郭大人冷汗连连。
末了,太子指着一摞被单独挑拣出来的折子,示意郭大人瞧瞧。
“知道该如何做了?”
郭多人内心苦涩,面上不敢表露分毫,保证道:
“臣明白,臣会好生与这些参二殿下的大人们探讨一番的。”
秋东知道他私自带人剿匪一事,是郭大人与弹劾他的朝臣辩驳时,便知是太子的意思。
既然太子已经施了威,就得有人去施恩,恩威并施才有效。
他找上正准备出宫的姜霜,两人行在王宫甬道内,伺候的人远远跟着,他才问:
“是去安置那些从四女山带回来的女子吗?”
说起这个,姜霜就忍不住长长的叹气,眉眼都耷拉下来了,手里的马鞭无精打采乱甩:
“哎,她们被山匪劫掠,遭遇了非人折磨,获救后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,既然你把她们送到我手里,我总得给她们找条活路。
阿弟你还不知道吧,那些拿了安置费结伴回家的女郎,一个被族人连夜沉了塘,两个被父母卖去青楼,还有一个被兄嫂克扣了身上所有银钱,然后把人许给村中老鳏夫,绑着成了亲。
更多的是直接被亲人赶出家门,扬言要彻底与她们断亲的。
只有一个女郎家中父母哭着接纳了她,可她全家都活在流言蜚语中,被人指指点点,她阿弟刚定的亲事也被女方家遣媒人上门给退了。”
姜霜心情很沉重,她自认见过很多宫外穷苦百姓的生活,可听到那些女郎的遭遇后还是有种深深的愤怒和无力感。
秋东却道:“她们不是又结伴逃来丰都城,请求你的庇护了吗?”
“可我能为她们做什么呢?她们更需要的是父母的关怀,是亲人的怜惜,是周围人的宽容,这些我都做不到。”
秋东道:“你无需做到这些,你只要给她们谋一条生路,时间会让她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。”
如今的姜霜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,只烦闷道:
“可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安置她们。”
秋东牵过马,温柔的挠挠它下巴,示意姜霜先上马:
“你是公主,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即可,想做什么交代下去,自有人抢着为你排忧解难。比方说郭家表妹,此时你将她带在身边做事,她定然会尽心尽力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”
顺道儿就把恩给施下去了。
姜霜却不太想再和郭纤云产生更多交集,也不想让秋东再惦记对方,翻身上马,烦躁道:
“你怎的还对她念念不忘?你忘了她叫你颜面扫地啦?”
秋东站在马下,勾勾手指,等姜霜俯下身,凑近她耳边道:
“你不气她有眼无珠了?不想看她吃爱情的苦了?忘了她的心上人就在我那马球队了?白得一劳力,何乐而不为?”
被这么一提醒,姜霜忽然就想看看郭纤云到底有多硬的骨头,能为了那男人做到何种程度,她终究会不会得偿所愿,又会不会后悔当日所为?
说到底,姜霜恼怒的同时,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恨铁不成钢。一个女郎,不能,至少不应该冲动行事,丝毫不顾及她的所作所为会给家族带去怎样的影响。
姜霜心里已经认定了秋东的说法,嘴上还是警告:
“我会十二个时辰盯着,你若还敢对她生出旁的心思,别怪我直接动手!”
心思自然是不可能生的,秋东且忙着呢,根本没空关注姜霜那边究竟在做什么。
他将之前写的计划书拿出来,内容是完全不同的两份,分别交给了乐重恩和费久沉。
等两人粗略看完,秋东才道:
“这就是我的态度,如果能接受,接下来咱们就大干一场,如果不能接受,现在离开还来得及。”
两人颇无语的看着秋东,他们都看完了才说这话,是不是过于敷衍了?
看都看了,再想离开,怕不是嫌自个儿活的太好?
不过两人确实很欣赏秋东的魄力就是了,费久沉先问出了声:
“殿下,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些?”
这可是实打实从各处大量买马,招收青壮年进行训练,尤其是打着在各地开办马球场的名头,不论从哪方面想,都很值得被人怀疑吧?
被人参一个拥兵自重的话,随时都能人头落地,要不要这么刺激?
跟着二殿下干,好处是够热血,够刺激!坏处是过于刺激,时不时挑战他们敏感的神经。
秋东不好直接告诉他们,接下来不管他怎么折腾,老皇帝都会以为他是小孩儿过家家,只能从容自若的表示:
“无碍,出了事有太子阿兄在前面顶着!”
这话真是既不讲道理,又该死的有道理,两人几乎是瞬间就被说服了。
乐重恩叉手:
“接下来带人四处剿匪的事交给我来做。”
费久沉保证道:
“借着剿匪四处串联的事我来做。”
那继续招兵买马赚钱养家的事就交给杜恒吧,训练新人这一块儿留给乌城再合适不过。
三人针对接下来的细节商量了半晌,公事结束,费久沉狠狠灌了一盏凉菜,像条咸鱼似的瘫在椅子里,好奇问:
“外面都说殿下您对郭家女郎情根深种,是不是您搞的鬼?咱兄弟们日日在一起,我连您一顿吃几碗饭都一清二楚,您哪有空和女郎卿卿我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