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大兄能下床后,便与大嫂两人,亲自动手将孙道长隔壁的小院子?收拾出来?,夫妻二人与孙道长比邻而居,相处的很愉快。
大嫂为了照顾大兄的身体, 学着亲自下厨, 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煮菜, 配合越发默契。
见秋东到?访,拎了两条新鲜大鱼, 大嫂还笑说:
“吾新学了糖醋鱼的做法,今儿做来?请阿弟尝尝!”
秋东也不客气,直接在院子?里刮鳞去内脏, 放心将食材交给大嫂处理。
大兄含笑将一切看在眼里, 坐在灶台旁, 边烧火边指点秋东:
“糖醋鱼重在糖醋汁, 你?阿嫂的汁子?调的可没有大兄好, 莫要讨好错了人。”
秋东哼哼两声, 才不把这话当回事呢, 就大兄爱吃鱼的程度, 哪里需要讨好呐!每每他来?探望大兄, 都?觉得他身上越发有出尘脱俗的气质了。也只有这种时候,才能瞧见他身上的烟火气。
转身去角落, 拎起斧头劈柴。这些事大兄不愿意让旁人帮忙,都?是他自个儿一点一滴慢慢做,偶尔秋东过来?,一次就能给劈两月用的。
大兄朝这边瞧一眼,看阿弟干的热火朝天,驾轻就熟,还有种举重若轻的美感,便转头对妻子?感慨一回:
“也不知?是如?玄皇叔的九转大还丹的功效好,还是孙道?长?会调理人,阿弟这身子?如?今瞧着除了单薄些,比常人还有劲儿呐!”
裴氏替他将袖子?拢起,顺道?儿又?给他穿上围裙,将陶盆塞他手里,笑盈盈道?:
“要吾说,您好好听孙道?长?的话,认真调理,说不得也有如?阿弟一般生龙活虎的一日呐!反正吾如?今便觉着太医院远没有孙道?长?医术精湛。”
李弘无奈摇头,开始动手调汁子?,他如?今是不敢轻易反驳妻子?话的,只能委婉提醒:
“这话你?可莫要在孙道?长?跟前讲,道?长?说过了,他与太医院各有所长?,正是因为有了太医院前头九十九步打的好底子?,他才能在最后一步将吾救回来?呐!”
裴氏斜睨他一眼,不搭理这茬。她又?不傻,当然不会去孙道?长?跟前说啦,夫妻间?说些任性的小话罢了,出了厨房招呼秋东:
“阿弟快歇一歇,洗洗手,吾去隔壁请了孙道?长?过来?,咱们便可开饭啦!”
秋东一斧头劈下去,直起身喘口气儿,很不客气的嘱咐大嫂:
“顺道?儿拿两罐道?长?亲手炮制的金银花茶,回头我带下山喝。旁人做的总差些火候,还是道?长?做的喝着得劲儿!”
裴氏笑看秋东一眼,指指厨房,乐呵呵道?:
“行,回头让你?大兄给道?长?做工抵债好了。”
秋东耸肩,很不以为意的样子?。他从孙道?长?那里顺走了不少好东西,如?今孙道?长?的院子?已经杜绝他进入。便只能拜托大兄大嫂啦,至于回头大兄如?何跟道?长?解释,那可不关他的事喽!
如?今兄嫂生活在终南山,如?玄皇叔的地?盘上,安全?肯定没问题,偶尔乔装打扮一番去山下转转也无碍。
秋东见两人对如?今的生活很满意,便没提将两人送去江南的打算。
即便饭后被孙道?长?嫌弃的赶下山,秋东眼里都?是带着笑的。
直到?在温泉宫内,撞上了明崇俨。
明崇俨身后带着两道?童,从阿娘的侧殿出来?,满面含笑,见着秋东,眼神中的得意和兴奋还未藏好,忙低头行礼。
秋东没心思?搭理这种人,径直从他面前路过,就要往阿娘住的侧殿去。
谁知?明崇俨忽然开口道?:
“殿下,娘娘正在小憩,您若有事,可稍后再来?。
秋东转身,终于用正眼瞧他。
可明崇俨在他的视线中,不自觉便低下了头颅,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白毛汗。
明崇俨有些后悔招惹福王,往日只瞧着福王脾气好,从未随意处罚过宫人,是长?安城人尽皆知?的老好人,哪里晓得这人严肃起来?,竟是这般可怕!
就在他忍不住想告罪时,听福王冷冷淡淡吩咐左右:
“这位道?长?,无官无职,随意进出天后娘娘寝殿,于理不合。恃宠而骄,口无遮拦,妄议天后娘娘私事,掌嘴二十,以儆效尤!”
明崇俨一惊,没想过福王竟有此胆量,他自在温泉宫行走以来?,可谓是帝后跟前的红人,即便如?英王李显,相王李旦,待他也是客气居多,太平公主的横眉冷眼他并未放在心上,哪里料到?福王竟是如?此脾性?
可秋东是谁,当年无官无职,就敢下令让人在丹凤门前打贺兰敏之的手板。如?今身为南衙十六卫统帅,动一个不伦不类的假道?士,难道?还指望他有什么顾虑不成?
在秋东看来?,倘若明崇俨乖乖做他的佞臣,勿要舞到?他跟前,只会照例无视对方。可明崇俨方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??
天后娘娘在小憩,在召见过他明崇俨后小憩,那话里夹杂了多少不为人知?的暧昧小心思?,他想向外?界传达什么信息呢?
秋东相信阿娘不会做对不起阿耶的事,最起码阿耶还活着的今日,阿娘不会生出旁的心思?。可阿娘养大了明崇俨这方面的心思?。
因而,秋东并不是在生明崇俨的气,而是在与阿娘生气。
留下明崇俨在武后殿门口被掌嘴,秋东也没了去见阿娘的心思?,呼啦啦带人来?,又?呼啦啦带人走。
有人见这边情形不对,急匆匆去殿内找武后禀报。其实明崇俨也没说假话,武后确实在小憩。武后年纪不轻了,常年案牍劳形,被明崇俨推拿后放松下来?便小憩一阵儿。
被人吵醒,又?听了事情起末,武后眉头都?没抬一下,轻飘飘道?了一句: